他选错了主人,一个有骨气的人,却为了一条披着人皮的哈巴狗死了。
罗敷有点厌恶地皱了皱眉,叶开似乎连酒也喝不下去,只有傅红雪,他那张冰雪般的苍白面庞上,仍然没有半点表情,双眼中似有讥诮之意。
罗敷露出厌恶表情的时候,云在天就已迅速把马空群拖走,重新摁回他上首的椅子。
罗敷道:你问。
她是看着傅红雪的。
傅红雪缓缓抬眸,双目凝注着罗敷,冷冷的。
罗敷扬了扬眉,道:别遮掩啦,我见过白天羽的刀。
傅红雪的嘴唇苍白到透明,他的双目却好似在燃烧!
他一个字也没对罗敷说,他只是缓缓地扭头罗敷甚至感觉自己听见了他脖子上那种好像没上过机油而发出的阻塞摩擦的声音。
他的目光之中燃起了爆裂如炭火一般的仇恨,他死死地盯着马空群,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还有谁,那七个人,还有谁?
他的声音就像是刀锋一样。
马空群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
他问的不是是不是你,而是还有谁。
他已经确定马空群就是当年幸存的七杀手之一,马空群不明白他是怎么确认的但的确是他,他千真万确,就是那七人之一!
马空群的声音也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是我。
傅红雪笑了。
他竟然笑了,这是他露面以来第一次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笑得像是一只野兽,愤怒的,仇恨的野兽,可怕得令人恐惧!
他的双目中忽然流露出了一种残酷的笑意,他说:你怕了。
马空群忍不住在椅子上颤抖了一下,大声地道:不是我!为什么是我!那是我的大哥,我杀了他我有什么样的好处!
他的声音大的简直就好像在嘶吼,在呐喊,好像要显得自己很有理一样,可是,每个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虚弱与恐惧。
他被傅红雪吓到了。
傅红雪冷冷地盯着马空群,目光是如此的酷烈无情,又带着比残酷还要更尖锐的讥诮之意,像是针一样刺入了马空群的双眼,令他觉得瞳孔都在刺痛,想要避开,无法忍受。
傅红雪拿刀的那只手苍白到近乎透明,他手背上的每一根血管,都似乎能被看清,被看透。
他冷冷地盯着马空群,一字一句地道:没有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复仇,你不愿说,我杀了你,我提着你的头一家一家的找过去。
他的声音竟还是冷静的。
冷静的语调之下,却又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这句残酷的话语,宣告了马空群的命运,但又何尝不是在宣告自己的命运?他对马空群赶尽杀绝,如此残忍,但对自己的命运,又何尝不残忍?
他冷静地,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自虐着。
罗敷深深地看了傅红雪一眼。
苍白,年轻,英俊,漂亮的如冰雪一般。
癫痫,跛脚,仇恨,丑陋的东西却都已加诛在了他的身上。
他为了白天羽而甘愿受到这样的惩罚么?
她忍不住想起了记忆中白天羽的模样。
她一共也没见过白天羽几次,那的确是个足够英伟俊朗的男人,有着一呼百应,豪气万千的性格,刀法也不错,为人正不正派这就很见仁见智了。
拈花惹草,招惹完女人之后就扔,这的确可以归类为私德方面的问题。
有些人会说什么大丈夫不拘小节来为白天羽开脱,真是屁话,白天羽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惹得起罢了。
桃花娘子当年不愿意从他,他就一直缠着人家,让人家陪他三天三夜,后来桃花娘子被他打动,果然陪了他三天三夜,然后白天羽是怎么做的呢?白天羽在第三天结束后,一脚就把她踹了,还说什么这种女人只配陪我三天。
他敢这么对罗敷么?
他连第一步缠着罗敷都不敢做!
他私德有亏,还知道要亏在软柿子身上哩!
这人难道配称英雄?不过狗熊尔!
他竟值得一个孩子为他献上一辈子来追逐复仇么?
罗敷的心里骤然升起了一种十分颠倒的感觉,又很忍不住想去亲自问一问花白凤,她眼睛里的滤镜到底有多大,能把个狗熊当宝贝,在神龛里供奉十八年?
哦丁白云也挺癫的。
白天羽难道是富江之类的东西么?只要靠他很近,精神状态就会自动变得疯疯癫癫?
罗敷:
罗敷抬眼瞧着傅红雪。
马空群狂呼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幕后主使之人是谁,你若杀了我,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绝对!
罗敷笑道:你还配讨价还价?
一缕指风打入了马空群的体内,立刻又激发了生死符那种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觉,罗敷将最残酷的折磨施加在他身上,并不想要拖延时间,也并不是在玩弄他,她冷冷地道:生死符至多只能施加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内,你身上的骨骼会慢慢碎掉的马空群,你想变成一张软人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