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似笑非笑:你又不是小狗,不许这样子。
荆无命的头晃了晃,又喃喃道:姐姐
罗敷道:我在呢,总这么叫我做什么?
荆无命道:我不要离开。
罗敷笑道:有人叫你离开了么?
荆无命摇摇头。
罗敷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道:那你发什么疯?
荆无命却道:以后,我也不要你离开我,永远。
罗敷噗嗤一声笑了,没说话。
荆无命的瞳孔缩小如针芒,他忽然紧紧地盯住了罗敷的身子,那目光甚至都称得上有点险恶了
荆无命冷冷道:我不要你离开我。
罗敷的唇角勾起来,仍不说话。
荆无命苍白的脖颈侧迸起了青筋,他的声音冷得要命,又有点发抖:你,你答不答应?
罗敷笑道:我不答应又怎么样?
荆无命僵住了,他眼眶通红,有点无助似的盯着罗敷。
姐姐的决定从来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只要她已下定了决心,没有任何人能使她改变主意
荆无命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瞬,喃喃地道:我我没有办法
姐姐如果有一天不要他了,他会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呢?
罗敷瞧着他。
无论何时,只要荆无命出现,那么每个人都不会忽视他,忽视他身上那种奇异的威胁和无形的杀气。
现在,那种杀气却已摇摇欲坠,虚弱得快要散掉了。
罗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他,一边抚摸他的脊背,一边轻轻道:傻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你这个人,怎么自己吓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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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小的时候,罗敷也偶尔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抱抱他,那时候他营养不良,像是一只瘦瘦柴柴的小猫。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
他长大了,身量修长,腰身劲瘦,肌肉精悍,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需要垂着头来看她,罗敷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抱小猫似的抱他了。于是,她像是投怀送抱一样,直接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怀抱中,呼吸着他身上那一股炙热却不安的甜蜜血气。
她的两只手攀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抚摸过去,他的背部痛苦地弓起,脊骨从皮肉里凸出形状,像是一根贯穿身体的骨鞭,年轻人的双眸涣散,既不明亮,也不锐利,像是已经完全被罗敷的恶趣味给玩坏了一样。
他长大了长大了就意味着,罗敷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罗敷开开心心地笑了,把自己的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抚摸他的脊背,脊柱附近有人身上的命门,摁下去吐出内力后,最轻最轻,也是一个半身不遂了。武者的后背很少受伤,因为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就决不可能用自己的后背对敌。罗敷刚刚把荆无命捡回来的时候,他受惊之下,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也正是因为本能在作祟。
现在,罗敷抚摸他的脊背,他却已经安心地慢慢平静下来了。
年轻人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姐姐,嘶哑地道:真的么?你不会离开我。
罗敷道:我离开你,我去哪里呢?
荆无命骤然回神,目光忽然又死死地钉在了她的身上,令罗敷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仿佛被侵略一般的感觉,这令她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荆无命执拗而扭曲地道:你说我要听你亲口说。
罗敷:
罗敷摸了摸他的后脖颈,承诺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荆无命的脊背骤然放松下来,他直挺挺地朝后倒去还抓着罗敷不撒手呢。
两个人就一起砸进了罗敷的床榻里,她的榻柔软极了,就这样直接摔进去,也绝不会有什么问题。荆无命像是小时候抱着他的安心被一样抓着罗敷,继续确认道: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直呆在一起。
罗敷笑道:你想和我这样子一直呆在一起?
荆无命立刻点了点头。
罗敷撑起身子来,荆无命仍然仰躺着,这时候,他就需要仰着头去看罗敷了。
罗敷瞧着他这样子,骤然想起了他小的时候仰头看她时的模样,心头忽然蹿起了一阵奇异的感觉,这是由身份的差异所带来的负罪感和羞耻感这感觉像是一阵冷冷的暖流,矛盾地击打在她身上,让她腰窝一软,身上一下子没有了力气,又重新跌回了他的怀抱里。
荆无命伸手就捞住了她和接飞盘似得。
罗敷在他怀里紧紧地蜷缩了起来。
荆无命有点无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他茫然地道:姐姐?
罗敷的脊柱被电流击中,手指忽然痉挛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那种忍受似的表情。
荆无命紧紧地盯着她,盯着她蹙起的眉头。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张了张口,嘶哑地道:姐姐。
怀里的姐姐蓦地一颤,有点痛苦似得,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这一次,那微张的檀口真的抚过了他的心口,就像是一片丝绒至极的蔷薇花瓣,荆无命的手指蜷了一蜷,很微妙地挺起了胸膛,感受着她的语气抚摸过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