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运气好,罗敷正愁没人给荆无命试剑呢,这雄娘子和黄鲁直居然直接送上了门来!
黄鲁直的剑法固然很好,却绝比不上石观音,罗敷吃了石观音这经验包,黄鲁直对她来说算什么呢?
雄娘子是采花大盗,他的武功固然不错,但不如黄鲁直,比之刚刚学剑三个月的荆无命嘛当然还是要强些的,但有罗敷在旁边看着,小荆不仅出不了事,还能好好地把这雄娘子给利用起来,把他所有的经验都榨取出来。
至于水母阴姬从前她放过雄娘子,是因为她心中毕竟对雄娘子还留有情谊,又是司徒静的父亲。她因为私情放过了加害于她的人,不必以大义去压她批她,过于苛责,但罗敷要杀雄娘子替天行道,水母阴姬却管不着。
水母阴姬积威甚重,江湖上的人都怕她,但她毕竟不是石观音之流的人,走的是大义正道。
罗敷微微笑着,懒懒窝在圈椅之上,手中把玩着白玉般的酒杯。
雄娘子十分紧张,正紧紧盯着罗敷。
黄鲁直面色沉稳,先是安抚性地拍了拍雄娘子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一点,又瞧了罗敷一眼,温和一笑。
他正要开口,却听到她身边那个黑衣少年语气平平地问:采花贼是什么?
贼就是偷东西的人,采花的意思他也理解,但是,采花也是偷东西的一种么?唔他春天有的时候会采花,吸食花萼里的花蜜来着
罗敷噗嗤一声笑了,揉了揉少年的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意思嗯,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总之呢,你现在先记住,采花贼这种下三滥的脏东西,实在是该死,杀了就杀了,没什么的。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采花贼该杀。
黄鲁直沉声道:姑娘此言差矣。
罗敷抬眸,笑道:哦?还请老先生指教。
黄鲁直缓缓道:姑娘要杀的是无恶不作之人,但倘若那人已经死了呢?
罗敷道:我看他没死,他不仅没死,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吃饭喝茶呢,要是死人也能用嘴巴吃饭,那岂不是要闹饥荒了?
黄
鲁直听出了她的讥讽,却面色不变,平和地道:老朽并不是在张嘴胡说八道,无恶不作的那人早已死去,现在坐在姑娘面前的,只是一个苦刑忏悔了二十年的可怜人,他已用自己的痛苦,来忏悔自己的罪行了。1
罗敷笑道:哦老先生这话说得倒是有趣,他二十年没睡过一个好觉,可怜,真可怜,那些被他害得上吊死了的姑娘,却是咎由自取,死了全活该?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愈轻柔,杀气就愈盛。
雄娘子的手忽然紧紧地握着剑,他瞪着罗敷,激动地道:我不能死,我决不能死!我还有女儿,为了女儿,我绝不能死!
黄鲁直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雄娘子的肩膀,又对罗敷道:姑娘再怎么说,此刻坐在这里的,也已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了,姑娘此刻要杀人,杀得绝不是一个恶鬼,而是一个好人。
罗敷脸上的笑意愈发地甜蜜起来,道:所以,我绝不该杀一个好人。
黄鲁直道:姑娘即便不认可他已改好了,却也请想一想,他也有女儿,也是一个父亲,姑娘忍心让另一个女孩失去父亲么?
罗敷沉吟道:他果真生了个女儿?
黄鲁直道:千真万确。
罗敷笑眯眯道:原来是女儿呀,听你的语气,我还以为他生的是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呢。
黄鲁直怔了一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手已放在了自己的剑柄上,道:看来姑娘决意要杀他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道理,还请姑娘千万想一想。
罗敷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道理我懂得很,你瞧,我现在杀了这好人,然后立刻忏悔忏悔,岂不是能原地飞升?小荆,去杀那黑衣人,这满口仁义道德,慷他人之慨的老东西我来处理!
荆无命倏地抬头,死灰色的眸子像毒蛇一样咬住了雄娘子,瞳孔已兴奋的收缩起来!
番外一(二更)
雄娘子握着剑柄的手背上已暴起了青筋!
少年死死地盯着他,那种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兴奋的眼神,令雄娘子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肉一堆死肉!
他浑身上下都涌起了极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咽喉正在被人用麻绳扼住,收紧到一个极其微妙的程度既不直接扼死他,也不直接松开他,让他永永远远地处于一种呼吸困难,被苦苦折磨的地步。
这这小兔崽子!这小畜生!
莫看雄娘子声名狼藉,他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但凡高手,就一定有凶性在,此刻,被一只小崽子这么直白而恶趣味的盯着,他血液中的凶性早就被激发出来了!
雄娘子当然是真心悔过的,他也并不认为自己二十年来的苦刑忏悔,就能够让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