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枪尖钉在他的舌头上,他连舌头都动不了。
然后,他看见了这少年眼神的变化。
他死寂的双目忽然亮了起来,像是小孩子看见用草编制的蚂蚱一样,充满了新鲜和有趣,他的鼻尖像小动物一样嗅了嗅,似乎是在嗅血的味道,又好似是在嗅死亡的味道。
他面无表情地瞧着高行空,忽然舔了舔嘴唇,然后慢慢,慢慢地将飞枪继续刺入,将他的上颚也慢慢刺穿,毫无顾忌地无限延长这恐怖的死亡折磨。
高行空的眼泪,血液和口水都一齐脱出,荆无命却露出了浅淡且天真的笑容。
番外一(一更)
高行空死了。
死之前,他被这少年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对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飞枪柄,眯着眼睛享受他临死时的反应。
肌肉紧缩,瞳孔痛苦地颤抖,浑身能脱出的液体全部不受控制地脱出,鲜血黏黏腻腻,顺着荆无命的手往下流。
少年的注意力立刻被血珠所吸引,圆滚滚,红得很可爱的血珠,让他想到了罗敷手腕上带的那一串红玛瑙的珠串。他还想要看更多血珠,于是,他兴致勃勃地用目光舔了一遍高行空充满苦痛和哀求的眼眸,然后毫不犹豫,用力扯出飞枪!
高行空惨嚎着跌倒!
少年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出神地盯着飞溅而起的血光。日光透过破窗,将他的眼睛照成了灰月光的颜色。
这时,罗敷也已一剑削断了唐独的脖子。
她扭过头来,就看见高行空咽喉的血喷的到处都是,荆无命的脑袋顺着血线喷出的弧度转了半圈,瞳孔兴奋地放大,胸膛轻轻地,急促地起伏着。
他又愉快,又新鲜,满脸都是鲜血,双眸亮晶晶,像一只刚刚捕猎成功的幼崽,露出了第一次吃饴糖时的表情。
罗敷挑了挑眉,朝他招招手,道:过来。
少年像只竖起耳朵的小狗一样奔过来了结果地上的血太黏腻,他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被罗敷拎着后脖颈给提起来了。
荆无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死灰色的瞳孔还在轻轻颤抖,伸出舌头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血,眼睛不受控制地眯了起来。
他的胸口绷带又渗出了血,罗敷伸手上去轻轻按了一下,少年的咽喉中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却丝毫不闪躲,甚至还讨好似得蹭了蹭她。
然后沾了罗敷一手的血。
罗敷:
这就很像在外头的苍耳堆里拼命打滚儿,脏得不成样子还要回来贴贴蹭蹭的笨蛋小狗,丝毫不明白主人的糟心之处
罗敷道:手里的东西,丢掉。
少年怔了怔。
他有点茫然地看了一眼抓在手上的小飞枪,像是做错事一样慢慢垂下了头,当哐一声,小飞枪掉在了地上。
罗敷总感觉自己看到他立起来的耳朵耷拉下去了。
罗敷:
罗敷觉得有点好笑,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脸上有血的地方捏了捏,然后道:你应该学剑,飞枪算什么东西,根本配不上你的。
少年唰地一下抬起盯着她,眼里的光亮又渐渐出现。
他急切地点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剑是什么,这样高兴与急切,只是因为发现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罗敷叉腰,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又要搬地方了。
唐独,燕行空等人,都是金钱帮的帮众,地位还不低。这三人死了,罗敷要是还不跑,
还待在这间客栈里,那岂不是等着上官金虹过来找她?
不过,现在要走,要走到哪里去呢?
金钱帮的反应很快,不出半日,恐怕就会开始彻查城中客栈,上官金虹才刚刚离开这座城,算上接到消息折返的时间,不出一日就会回来,那个时候,再想躲在城中客栈里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会把这座城翻过来的!
出城?现在出城也不是好主意。
荆无命身上有伤,根本没法子赶路,罗敷也没法子就这样把他放在城中只要她这么做了,那么下一次见荆无命的时候,他一定已经按照既定的命运,被上官金虹调教成了一把死气沉沉的刀。
罗敷非常确定这件事。
该躲到哪里去好呢?
她陷入了沉思之中,少年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罗敷低头瞧他,道:怎么了?
少年断续地说:我知道住的地方,我带你去在山里。
罗敷讶异地挑了挑眉。
荆无命还真不是说大话,他所说的那一处地方,就在距离城中最近的那座山的半山腰中。
那是荆无命一个月前无意中发现,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自发现之后,荆无命就不挪窝了。但他毕竟还是要吃东西的,于是出门打猎,却不想今年冬天的雪下的太早,他走的太远,打不到猎物又回不了窝,又饿又冻,最后昏死在了草丛里。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现下大雪封山,况且这座大山是野山,里面情况复杂,被人开发过的痕迹很小,现下住进去,保准没人能找到他们就是这个居住环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