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罗敷扔了匕首,她的命可依然捏在她手里呢。
大舱外头,将士们倒是擒住了另外一个人,可这个人明显是罗敷甩上来的。她满不在乎地将那人砸在甲板上,大剌剌地扑进船舱,完全没管那人死活,就是故意要把那人送到她们手上的。
交换人质这种事大约是不存在的。
豹姬用一种很爽快的语气说:他想要,他就是命我来寻找线索的,不过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就像那种海上奇珍的宝藏传说一样,能寻则寻,不能寻就算了。
罗敷道:不是白云生来找?
豹姬很讥讽地笑了起来,道:他废啦,废人只配死在海里,他掌不了一条船的。
看来白云生没了胳膊之后,日子真的很不好过。
这名字在罗敷心里滑过,连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她转瞬就将此人抛之于脑后,笑道:倘若我说,我有这海上奇珍的线索呢?
豹姬诧异道:你?
罗敷轻描淡写地道:外头那人就是出自无名岛,也就是隐形人组织,他的武功不算差,你可以试一试,看他能使出什么失传的好功夫来。
豹姬心下大震!
她简直万万没想到,罗敷这般嚣张跋扈地冲上了她的船,居然真的是要为她送大礼的!
她方才其实留了个心眼,说话半真半假。
史天王岂止是想要简直是太想要了!但凡是习武之人,就不可能对珍藏天下武功秘籍这几个字不动心。
豹姬半晌没有说话,她定定地瞧着罗敷,心中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在告诉她罗敷没有说谎,她是真心实意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笃定地说:你是不是和这个无名岛有仇?要搞什么借刀杀人的事。
罗敷高深莫测地道:能让别人动手,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道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豹姬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伸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罗敷也已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子上,漆黑乌亮的黑豹睁着两只黄铜铃一样的眼睛瞧着她,牙刀已经收回去了,只是还很警惕。
罗敷伸出脚,用一只赤脚轻轻蹭了蹭它的皮毛。
黑豹又炸毛了,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低吼,豹姬扫了它一眼,它委屈巴巴地窝在豹姬脚下,任由罗敷用脚戳着它的尾巴玩儿,一动不敢动了。
豹姬道:可是,为什么是我,你先认识白云生的,你怎么不找他?
罗敷笑道: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他已经废了,我找一个废人做什么?况且
她的眼中浮现出了欣赏之色,又带着一股奇异的蛊惑魅力,轻轻柔柔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渔翁可以是我们两个人。
海是非常大的,这样长的海岸线,在史天王死后必会出现一大片的权力真空,这时候,就该到了各家你争我夺,瓜分海上势力的时候了。
这无疑是一种自然规律,罗敷没本事逆着规律来,她能做的只是选择一个她看好的人来天使投资一把。
这些天她是打听过豹姬的为人的,豹姬绝非史天王手下的那些烧杀抢掠的男性海盗,她倒是和那个海上独行盗向天飞有点像,只取财物不取人命。她的杀人记录还都是在报复石田斋彦左卫门的船队时做下的也难怪石田斋恨得这么牙痒痒。
至于那种杀了男的,抢了女的的事就更不可能发生了。
她认为由豹姬来做海上霸主,比什么紫鲸帮,史天王都要好得多。
豹姬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瞟过来。
屋内陷入了一阵奇异的沉默之中,过了很久,豹姬才用一种不会出错的语气,模棱两可地说:他人不错。
这个人指的是史天王们。
罗敷并不意外她会这样说。
毕竟,她们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只是第一次聊天,豹姬又不是傻子,怎会交浅言深?即便是谈判,也得把自己的底线深深地藏在心中。
但方才的那一阵沉默,岂非就是最好的回答?
豹姬若真的这样对史天王忠心耿耿,在她打机锋说什么渔翁可以是我们两个人的
时候,她就不该有那么一下犹豫。
说到底,豹姬觉得史天王人不错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肯放权给她,而不是因为她真的爱他什么女人会爱上蜈蚣一样连起来走路的诡异七人行?
对于豹姬这样权欲旺盛的海上豪杰来说,即便她真的爱史天王爱得要死,有能当大将军的机会,她还是一样要手起刀落的。
罗敷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她是来寻求合作的,不是为了来给人制造心灵困境的,寻求合作者更善解人意一点,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所以,她只是微笑着道:是呀,史天王人不错,二将军忠心耿耿,为天王寻得了海上奇珍但话又说回来,掌管天下武功秘籍的无名岛岛主,岂能是个庸才?这事儿二将军是处理不了的,只有天王亲自出马才有万全的把握。
豹姬那双充满野性的明亮眼睛定定地瞧着罗敷,眼中渐渐地荡出笑意来,道:你说的对。况且,那是天下武学,我自己去了,天王要怀疑我想独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