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至不能说是一个人,而只能算的上是半个。
他的左眼已经瞎掉,左手变成了一个大铁钩,左腿是木头的。更可怕的却是他没有缺失掉的半边他的右眼,鼻子,嘴巴都是歪斜的,仿佛一个被揉烂了之后被十分敷衍地缝上的布娃娃。
如果阿飞见过上官飞燕身边那玉面郎君柳余恨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个人毁容的风格是差不多的。
此人真名不详,江湖诨名叫做阴童子。
几年之前,他还叫阴阳童子,因为被陆小凤的好朋友,爽朗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削了一半下来,所以现在就只能叫做阴童子了。
司空摘星是个做事很留有余地的人,他不爱杀人,因此才给阴童子留下了一条命。不过,假如司空摘星瞧见了阴童子现在正做的事情,恐怕就会后悔当年没直接要了他的命吧。
只听阴童子张狂地哈哈大笑,声音尖锐如夜枭:不准动!不准靠近我,我叫你自己把你自己的咽喉捅个窟窿,你就得捅个窟窿,否则我就把这三条小畜生大卸八块。
阿飞暴怒!
他紧紧地盯着阴童子,观察着出手的角度,那阴童子的眼睛却很尖,他尖锐且恶毒地道:把脚收回去!哼哼,你摆出可攻可守的步法是想做什么!再不收回去,我先卸这小畜生的腿!
阿飞的怒火熊熊燃烧,他的面色已冷如冰雪,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阴童子更加猖狂地大笑起来。
有人冷冷道:阴童子?
阴童子浑身一震,厉声道:什么人!
他的注意力稍一分散,阿飞手中那根削尖的竹棒已然出手,罗敷厉声道:留他狗命!
阿飞腕子一转,竹棒刺入阴童子右肩头,阴童子咽喉中爆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右手握着的解腕弯刀当哐一声掉在地上,左手上的大铁钩却已高高抬起,恶狠狠地朝阿飞的头砸下去,要把阿飞这张英俊逼人的脸给完全勾烂!
这样分量极重,寒光森森的大铁钩,一旦勾入人体后,莫说脸了,连头骨都很有可能完全被勾碎。
阿飞的这一剑,本是瞄准了他的咽喉的,一剑刺透咽喉,那么这左手的大铁钩自然就没了用途,但罗敷要他留此人的狗命,他想也没想,立刻转动剑势,废了此人右手!
至于自己的安危,在那一瞬间,他根
本来不及想。
铁钩的寒光已将阿飞的眉宇映出森寒的颜色,阿飞长长的睫毛被寒气激的颤抖起来,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因为他完全信任罗敷!
罗敷绝不会让他受伤。
铁钩忽然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罗敷手中的玉箫做判官笔的用法,在同一时刻点出七下,笼罩了阴童子全身!
阴童子怎能逃脱这快如闪电般的七招?
阴童子中招倒地时,才瞧见了罗敷。
她的面庞被冻得发白,赤着的一双玉足却被冻得发红,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瞧着阴童子,翠到发黑的眸子如冷玉一般,冷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阴童子跌在雪地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的哑穴也再方才那七招的笼罩之中,故而他无法开口说话。
只是他心中却想:她方才要阿飞留下他的命,说明她想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事情来好,很好,只要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就有转圜的余地!
但罗敷却唤道:七星剑。
七星剑已沉默地立在了罗敷的身后。
罗敷又瞧了一眼那只算半个人的阴童子,冷酷地道:把他衣服剥了,挂到树上去。
七星剑道:是。
阴童子本就扭曲如破娃娃一般的面庞顿时看上去更扭曲了,一只没有瞎掉的右眼中射出怨毒的光。
罗敷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这样挂着好像冻不死他,给他身上泼水,用滚开的烫水!
这究竟是要烫死他,还是要冻死他?这其中可怕残酷的意味简直令人色变!
但七星剑的脸上却仍然没有任何表情:是。
阴童子的面庞一下子变得极其惊骇,七星剑已拖着他往树下走,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想要尖叫着说我知道很多事,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搞阿飞么!我知道!我知道!
但罗敷根本什么都不想从他嘴里知道,她叫阿飞剑下留人,就是为了让他死得极其痛苦!
荆无命已将那三个孩子从树上扔了下来。
荆无命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唯有一条原则看着蛮像个正常人的他从不杀孩子,也瞧不惯对孩子下手的人。
所以,丁乘风误认为他对孩子下手时二话不说与他缠斗,荆无命也没杀了他。他平时那发疯的劲头,杀谁不是杀呢?但那次废了丁乘风一条腿后,居然破天荒地感到愧疚遗憾,还承诺为他做一件事。
就是他这个救人的方法实在有点粗暴像是从冷库里往外丢冻鱼。
好在树是矮树。
荆无命从树上跳下来,二话不说,先点了这三个孩子的穴道,又仔细检查后他们槽牙处有没有藏什么死士的毒包蜡丸,手上虎口处有没有拿惯兵器的茧子,确认没有后,才又用那种冷库扔冻鱼的手法,把这三个可怜孩子扔到大车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