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和荆无命走得近,就越能体会到他的与众不同,她是有点害怕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的,但一边打颤一边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她又真的很爱。
罗敷白生生的手指点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又令对方的瞳孔缩了一下,她娇声道:你方才说过会乖乖听我的话的,对不对?
荆无命非常非常慢地点了点头。
罗敷的脸上浮出笑容,道:那我要你乖乖躺下休息,一动也不许动,你肯不肯?
荆无命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度疲劳后紧绷的痛苦表情,好像罗敷抽了他好几鞭子一样,数息之后,他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罗敷柔声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呢?桌上有饭,你去吃了,然后早早休息,就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好不好?
荆无命的眼眶通红,胸膛起伏着,最后还是乖乖地驯服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里间。
(二更)
经过长达半年的拉锯,罗敷终于成功抓住了荆无命,这让她心情很好,即便睡在这样一张并不太软和的榻上,也能香梦沉酣,一夜好眠。
一觉醒来,她还有点舍不得起床似得,抱着被子在榻上翻了个身,枕着自己丰厚乌黑的头发,嗅着床榻上清洁干净的皂角味,懒洋洋,情绵绵地撩起眼皮。
荆无命就坐在桌旁,正在喝一碗青菜瘦肉粥,他的脸色还是苍白憔悴的,左胳膊被布悬吊着,右手拿着个勺子,正慢慢地吃粥,罗敷翻身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倏地抬起,定定地瞧着她。
罗敷的面上渐渐荡漾开了笑意,声音也甜丝丝的:你怎么起得这样早,也不叫我。
她睇眄流光,钗横鬓乱,身上穿的是一件极普通的黑衣,却愈发衬得皮肤如新雪,风情荡人心魄。
荆无命一只手拿着勺子,勺子不动,他也不动。
罗敷:
罗敷警惕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今天她不打算逗弄这难搞的少爷,这家伙看起来乖,但绝不是一条真正的狗,逼得太紧绝对是要出事的吊着一只坏死的胳膊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办事时机。
可以的话,罗敷还是希望能在一张好榻上,温温柔柔得来。
荆无命还是不动。
罗敷道:你的粥要凉了。
荆无命缓缓地低下头,轻轻道:我的粥要凉了。
罗敷斜倚在榻上,又问:还发烧么?你可别告诉我,你都不知道怎么判断自己身体还好不好。
荆无命道:我没事。
罗敷瞅了他一眼,确信他并不是逞强。
这家伙的身子骨简直就和铁打的一样,从前身上连中十七八下,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现在能顶着一条坏死的胳膊在江湖上高强度连跑二十天,罗敷撵都撵不上,差点没被气死。
不过,有一样伤却仍非常明显,那就是荆无命侧脸上的巴掌印。
昨天晚上,罗敷一巴掌掴在他脸上,这一掴当然不至于使出十成十的力,但她恼怒至极,下手也不情,当即就把这狗男人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流下一丝血。
此刻,那巴掌印当然非常明显,荆无命面无表情地坐着,慢慢地一口一口吃粥。
罗敷忍不住道:昨天我是不是打你打得太重了?
荆无命没什么情绪地道:我没事。
罗敷的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荆无命放下勺子,又扭过头来看她,一动不动。
罗敷笑: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格外好看么?
荆无命道: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罗敷继续笑:哦我猜猜,你想跟我说,你其实是个女人?
荆无命:
罗敷:其实我也有个秘密。
荆无命:
罗敷:我是个伪娘,大x萌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荆无命:
罗敷:
荆无命:
罗敷:
罗敷咳咳了几声:你说吧。
荆无命垂下了头,盯着自己悬吊起来的左臂看。
左臂仍然是灰败的,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死人胳膊一样,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颜色。
不知看了多久,他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盯着罗敷道:我还可以为你杀人。
他的灰眸中似乎闪动着光。
罗敷挑了挑眉。
荆无命立刻补充道:我的右手比左手更快。
罗敷又挑了挑眉。
荆无命冷冷道:你不信?
罗敷道:不信又怎么样呢?
荆无命盯着她,语气很硬:你想杀谁,我替你杀,你来看我杀人。
罗敷噗嗤一声就笑了,骂道:我看你杀人?你打得什么坏主意啊,我上次看你杀人的时候,你把血溅了我一身,还不许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