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他？

这是乔青第一次意识到，别人对他的喜欢有可能都是假的。这冲击不亚于重塑他的世界观。

从小到大，乔青都是被包容的那一方。他在贫民窟长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对他很好，不管是不是抱有不怀好意的目的和企图，总之他们都是对他好的。后面遇到季停还有其他人，他钓着他们，利用他们转入铃兰学院，跻身更高的阶层。现在直觉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他们对他的包容、喜欢、好意，也许通通都是假的。

长期以来过分依赖他人的性格让乔青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所以他选择了来找宋舒。

宋舒很好说话，禁不住他的缠人答应了和他一起回家，但一起回家的还有芩桑，走着走着还多了路上遇见的季停和娃娃脸。

一共五个人里，最不耐烦地属于芩桑，他黑着脸走在宋舒身边。

之前神父也就算了，现在又出来三个人。

烦。

芩桑不耐烦地听着他们聊天。

乔青一直紧紧地黏着宋舒，手臂抱紧，芩桑扯都扯不开，后面还是宋舒看他太害怕，没办法就让他抱着了。

关于弯掉之后的性别意识，宋舒还是非常地淡薄。

他弯了是弯了，可他只喜欢他哥，而且不可能全世界都是同性恋，全世界都对他有意思。宋舒十分有自知之明。

娃娃脸看乔青一直黏着宋舒，脸色不虞：“你这样挽着他，他都不好走路了。”

娃娃脸的声音很小，他本身就是不擅长争辩的性格，这句话很快就淹没在人海之中，偏偏乔青听到了。

乔青不屑：“他都不说，你说什么？你有本事，你也让他给你挽一个看看。”

娃娃脸脸一下白一下红，他似乎有点生气，想反驳乔青，但嘴皮子又不厉害，你了好几下，胸膛快速起伏，却硬生生说不出一句话。

乔青得意，可没一会儿，宋舒就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弄掉了。

娃娃脸面容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这下轮到乔青脸色变换不停，他恼羞成怒：“笑什么笑，轮到你笑我了吗？”

娃娃脸：“我又不喜欢你，我为什么不能笑你？”

乔青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下，联系到排练时那些人对他的脸色，他颇有种被娃娃脸落井下石的感觉，不由更加生气：“你算什么东西，你喜欢我的时候我都不喜欢你，你凭什么觉得宋舒会喜欢你？”

乔青被宋舒松开手之后他们就和宋舒隔了一段距离，他们的对话不可能被宋舒听到。

乔青又说：“你只不过是我的跟班，被遗弃了的跟班你觉得宋舒还会要你吗？”

娃娃脸也气急了：“就算不喜欢我，宋舒也不会喜欢一个水性杨花的人！”

娃娃脸这句话说得很戳肺管子，这下轮到乔青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急促地呼吸好几口气：“我、我才没有！”

娃娃脸：“你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说完，娃娃脸就上前去和宋舒说话，乔青被孤零零一个人丢在后面。

这时候乔青才意识到，娃娃脸是真的不喜欢他了，班里的人也是……很明显他们喜欢的都是宋舒。

如果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宋舒，那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他是宋舒的替代品吗？

一直以来的假象露出冰山一角的破绽就已经无法让人冷静思考，那么藏在冰山里的真相是否能让他接受？

昨天宋舒还安慰他，宋舒知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也在看他笑话？

会想起和宋舒说的每一句话，乔青越想脸越红，愤怒、羞愧、委屈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像是一个逐渐被充满气的气球，乔青死死地盯着宋舒的背影。

现在季停也围着宋舒转了。

对宋舒的喜欢被冲刷，膨胀的嫉妒逐渐将理智吞吃殆尽。

乔青仿佛是怒气值蓄满的炮弹，眼眶发红，怒气冲冲地把宋舒和芩桑撞开，憋着股劲一直往前走。

至于要去哪里他也不清楚，但是他再也不要看见宋舒。

再也不要。

……

正在和季停讨论线索的宋舒被撞得差点摔倒，芩桑及时扶住宋舒，脸更黑了：“他发什么疯？”

宋舒也有点纳闷，不过乔青实在是跑得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乔青就冲进人群，淹没在人群之中。

季停不动声色地收回要去扶住宋舒的手：“估计是不太高兴吧，乔青脾气总是很奇怪。等明天他就自己调理好了。”

明天估计也不会调理好。娃娃脸想起刚刚的对话，摸了摸鼻子没出声。

反正…他也没说错。

………

宋舒做完修道院的工作，乱七八糟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回到家里吃完晚饭洗完澡实在是不想动弹，但印纹发热，芩桑就简单地帮他一下。

那么多天以来，宋舒已经习惯了鲜血的味道，偶尔芩桑也会吸他的血。作为被转化的吸血鬼，芩桑对鲜血的渴求远远没有宋舒这样的原始吸血鬼那么渴望。

宋舒蜷缩着身体，让芩桑给他擦手臂和大腿。

宋舒被芩桑擦一只手，就用另一只手挡住眼睛，他脸很红，唇色也是水润的，芩桑凑过去亲了亲。

宋舒推了推，突然问道：“芩桑，你有记忆吗？”毫无来源的一个问题，只是因为今天见了神父，宋舒便想那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