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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总是带着那个少年回家(10 / 12)

风里送入鼻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雨点就打下了。

我把蛇皮口袋抱在胸间,不想让这场急雨打湿了它,在慢慢大起来的雨幕里,我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容易找到宿舍了,正打算回身找个房檐避雨,一头却撞进了一声低沉的“于安”里,雨点不再落下,我抬首就看到了那双一如既往空洞的眼。

真奇怪,我想,对着这样一双可怜的眼睛,那两个工人为什么会害怕呢?

我被一双修长的手臂环住,男人手顶着一把破旧的黑伞,伞的脊骨断了很没出息地塌了一大半下来,于是我看到男人的后背颈项几乎全部打湿了。

“你”

严泾很轻地开口道:“回去吧。”

“回去?”

“宿舍,一起回去。”

我有点丈二和尚的感觉,但心里好像又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跟我住一起了吗?”

“嗯。”拖走我怀里的蛇皮口袋,有模有样学着我挂在胸前,严泾把伞面几乎全部带在我的头顶,“回去了。”

我闻着鼻尖愈加浓重的铁锈味,很不明白地跟着走,在手臂滑过的风雨里,我没来由地问:“你是在巷子里面问我要馒头吃的那个人吗?”

没等他回答,我继续自顾自地说:“真奇怪,太奇怪了我总觉得我应该很早就认识你了。”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可能你的眼睛太像了”

“像什么?”严泾问。

我侧身往他那边靠了靠,伞顶也就大部分遮住了两人,踮脚把伞柄抓握住,我尽可能避开男人的指间,把伞面往他那边推正,然后嗖地缩回手,继续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之前村子里有一条小奶狗,它很早就离开了妈妈”

青雨色的旷地间,伞间的交谈渐行渐远

钢铁厂的日子过的很慢。

燥热的夏天来的却又快又急,一场雨后太阳就上来了,皮肤从掌心开始发烫,指间总是有着黏乎乎的汗水,我又一次用嘴咬开半个工作手套,拧着脑袋用半个手腕反转着擦拭额头的汗水。

灰色的工作衬衫穿在我身上大而空,领口湿哒哒的贴着肉,看着身边比我高出一小座山一样的人,同样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合身又高挑,一颗颗的白纽扣从腰间紧密地扣到了颈骨,不停歇地摆动运工的浅麦色手臂时不时会把袖口绷紧,修长凌然的那双手灵动地跟那些黑色钢铁相交,看的人奇奇怪怪的觉得更热了。

我不解地问:“你不热吗?”

严泾没带工作手套,那是一种半涤纶半棉的白手套,做工很粗糙厚重还不怎么透气,为的是保护做工时不被钢筋铁骨划伤,没有加工的原料大、粗、笨的要命,尖利的棱角几乎长满了,稍有不注意就能给手心手背留个口子。

流水线黑色的运输带有着闷热的化工味道,不停地把或大或小的钢铁运输到各个区间,我和严泾分到的是第三协同区,主要是负责把一些粗加工的原料分类。

闻言,严泾很轻地转头看了我一眼,就立马又把眼睛转了回去,看着那些丑陋的材料,他把我要拿走的一块不规则残料给率先分类了,然后才说话,“不热。”

我愣愣的,支吾着想去做点事,回头看了看其他区间不停忙来忙去的身影,觉得自己闲的不像话——从培训之后,我就被以“老带新”的规则分给了严泾,从上工第一天开始,每天最累的时候只有中下午闷热的车间自然而然升腾起来的困意。

这不太好。我后知后觉的。太不像话了。在老家一下午都能赶了羊吃草回来再喂一圈猪仔了,噢,顺便还能把柴火给砍了、白米饭给蒸上。

犹豫着看着前面那个顶着两人工的人,我脱了棉手套,又把手心手背在连体的背心裤子上擦了擦,从最里面的夹层里小心抽出一包手掌大的东西,湿纸巾,是厂里第一天给发的。我才知道原来有这样的纸,又香又软的抽了一张后,稀罕的不知道该怎么用,擦手擦脸都浪费,小小地又给装了回去。

我用泛红的指间小心抽了一条出来,幽香的味道很快绕到鼻尖,贪婪地闻了闻,我立马小心绕到严泾身后,他太高了,我抬起手还得踮脚尖,还不容易凑上那张脸了,我才小心翼翼地说,“给给你擦擦。”

严泾垂着的一双眼动了动,没说话没拒绝,手上的活没停下来,但是微微把腿往下弯,贴上了我指尖的湿软。

是热的。人的热意居然这么不同,即使隔着一小片的阻碍,我也能感受到不同的温度之间的交汇,严泾的侧颈间到眉骨都腻着一小股密密的湿热,我就知道他在说大话。人又不是死的这么热的天怎么受的住。

呼吸在咫尺间,我担心自己会热到他,又把气息压低,抿着嘴仔细给擦擦,“你不用这么照顾我我也要做活路啊,总是你一个人抢着干,”瘪了瘪嘴,另一种可能忽然出来,“难道你是嫌我碍手碍脚的”

头骨很轻地撞上我的无名指,我惊讶了,听到了稍微重一点的呼吸,是凑到耳侧鬓间的灼热,“不碍。”稍纵即逝,我脑中抽空了一瞬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的,像是一缕若有似无的东西靠近了又抓不住。

六点准时下工,大广播的声音里传来兹拉兹拉的声响,我五点多就闻到厂间里大铁窗那头飘来的菜油香了。

嗅了又嗅,我还探头探脑,像是能一个猛子扎进饭桶里。

“有红烧肉。”我给严泾报菜名,“还有麻婆豆腐。唔,这个好像还有鸡蛋炒苦瓜。”

又瘦又秀气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忍不住想笑,严泾都点头回应“嗯”,他的手臂上方贴着颈子的地方划拉了几条不明显的痕迹,结痂后像是粘在麦色手臂上的文身,很丑的样子,他把半长袖放开,没让人看见。但是一旦人贴着,那里就会泛动痒,痒的有点发骚,忍不住的想去让那人更贴、摩动擦让就能让他舒服。

他眸子黑黑的看着身前背对着他摇来晃去的屁股,那人还不察觉,扭着还拧着、又动又耸地靠着那扇灰土飞扬的大铁窗。像是向往外面天空的小兽一样闹挺。

太瘦了,难怪很喜欢肉香,贴着一只手臂就能圈在怀里,禁锢着就能仰起脖子肆意啃咬。

贴身的腰腹是同样的背心连体裤,那里的反应很鲜明又压抑,他放任着解开一侧的肩带,靠着窥探那道身影缓解暂时的燥热。

忽然,我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的回头,仰着脖子,我问:“待会我们先打饭好不好,回去吃完在再洗澡,我有老家婶子给的辣酱?好不好?”

把最后一块紫黑发重的钢块送上废钢带,钢包那边呼呼的热浪兹拉的减缓,这才是真正的下工的讯号。

严泾把钢包减速运作后的飞尘热浪拦在身后,回了轻声的“好”。

**

铝制饭盒干净地淌过一层水,在火热的光晕里泛动七彩的光,我拉上慢腾腾的大山就冲向食堂广场外的几大桶饭菜。

大锅煮的白米饭盖子一揭开就有上八十度的热浪,严泾一个搂身护住了抢饭的人,接着再是去挡着后面疯狗一样的工人,人挤人挤人。

我一心一眼只有抱着怀里的两个铝制饭盒,一勺满一勺,还给严泾的多垒上一层压实的饭。贴在身后的人很密地贴着,我有点不自在却没多在意,屁股翘着去够桶里的大块肉,回身就贴上硬呼呼的东西,还没反应,就被人给拉了出去。

回到两人的宿舍,擦筷子、倒白开,一鼓作气把身后的人和自己贴身紧汗的衬衣给扒了,光着膀子垮了裤头,两人就着头顶呼啦呼啦的风扇吃起饭。

一口肉一口饭,我还得监督着严泾别总是挑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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