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上痉挛起来。
是夜,秋雨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暴雨打浮叶。
连绵多日的秋雨已经停了下来,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气候,围场的风夹杂着些凌冽的寒意,姜聂掀起了马车的帘子,已经进了内围的场地,她作为家眷是不与辛昱一同出发的,围场的帐篷已经安排好了,待家眷安顿好,王族子弟再到,之后就是迎接宣王了,她现下还是有空看看围场的全貌。
霞光在晕染着橙hse的天际逐渐消失,玉奴的心情很好,轻轻地哼唱起了北国的歌谣,姜聂侧耳听着,秋澄的天上飞过几只大雁,她出神地看着飞往更南处的大雁,看着这些鸟禽,她又想起阿兄许久未同她通信了,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到宣国呢?
“嫂嫂!”
听得声音由远及近,她看见了房佟驾着马前来。
“嫂嫂身子可大安了?”
房佟圆而阔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而后颇为惭愧地朝她道歉,“之前是我失职,未能护住嫂嫂。”
姜聂见他的样子着实安分老实,笑了出来,“这样举止,倒不像你的x格。”
“嫂嫂莫怪。”
房佟见她神se并不怏怏,脸se也红润,安下心来,“嫂嫂此次便可看看咱宣国男儿的英姿了。”
“我从前就听说宣国男子擅长骑s,今日倒可一见。”
姜聂颇有兴致,她从前也喜欢箭术,只是后来忙于其他,不曾再碰过,如今有机会,哪怕是看看都能解一解心中的想念。
“要说箭术,王上的箭是百发百中,无人能敌,就连将军的箭术都是大王教的。”
房佟面上尽是自豪,“莫说是猎场的猎物,就算是战场的人头,王上也能轻易拿下。”
宣王?
她确实知道宣王其人骁勇善战,围鹿之战中他一人就可敌千军万马,转败为胜,成功拿下鲁国城池。
“宣国有此王,彼时便可危姜国矣。”
兄长曾如此叹道,更何况在他的教导下,王族子弟也好战善战,在这样的局势下,不得不让人忌惮。
“我今日若有幸见一见王上的箭法,也就满足了。”
她这样回应。
帐内,姜聂喝了几口水,见玉奴出去拿东西好一会不见回来,便想出去看看,只是刚走没几步便见人进来,她以为是辛昱,便开口,“你回了?”
却见来人是辛池,她吃了一惊,“太子殿下?”
他快步走来捂住她的嘴,“莫要声张,我是偷偷来的。”
原本两人之间并未发生什么,他这样做贼心虚的样子,倒像是两人此刻发生了些什么,他本是想叫她不要出声,但是靠近了看见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怎么地看愣了神,迟迟没有放开她,直到她拍拍他捂住她嘴巴的手示意他放开,他才恍然,忙放开她,“我没弄疼你吧?”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酒杯酒壶,随便碰碰就碎了还成?”姜聂没有什么好颜se对他的胆大妄为。
在他眼里看来,她说这话就是在嗔怪,听到她的声音,他su软了心神,“你不要误会我。”
看着他的眼,无端让她想起了那种深山雪地里打滚的棕熊。
他高而挺的眉骨与剑一般的眉又格外放大他的情绪,她不好意思看他的脸,转身回坐榻,“你又来作甚么?”
他这才想起正事。
小心翼翼拿起挂在腰间的香囊,他露出一种让她难以抵抗的纯真的笑容,“你做的香囊真好,我想来谢谢你。”
姜聂看他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又咽下话头,叹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我当然喜欢!”
他不敢靠近她,只站在一侧,眼睛始终看着她“我确实十分喜欢。”
她偏头不看他,心不在焉地拨弄水杯,她有点心神不宁。
“那我走了?”
辛池想要00她的头发,想起了自己的决心,他又按捺住了上前的冲动,只同她说了声便悄声离开了。
他竟只为了这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这,她胡思乱想,抚弄着袖口的纹绣,直到玉奴进来了她都没意识到。
“娘子,要去迎接王上了。”
见她没有反应,玉奴在她面前拍了拍掌,“娘子?”
“公主!”
姜聂冷不丁地被她叫了一声,甩开袖口,看到是玉奴,她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要去迎接王上了。”
玉奴看她的样子,把姜聂叫她拿的东西放在一旁,笑嘻嘻地问她“公主老是发呆,想些什么好事,也叫我知道知道。”
姜聂看她,顽笑似的揪了她的脸蛋一下,“你这丫头,现在竟连我想什么都要管一管了。”
外面响起了角声,打断了两人的嬉闹。
她这才匆匆理了理衣服随仆从前去。
秋风瑟瑟旗猎猎。
这是姜聂嫁到宣国以来头一次参加这样的户外庆典,说是围猎,可是她怎么也看不到这片猎场的尽头,在广阔地仓hse中宣王驾着马缓缓停在了猎台前。
她远远地看到高大的马上握着缰绳的宣王,他身形壮阔而挺拔,不怒自威,他稍稍用了力将马掉了头,平稳而阔厚的声音从驾着马的王族子弟之处一直传到她耳边,“我宣国自古便出勇士,今日就让寡人看看你们是否不辱此等声名吧。”
他偏头,唤了辛池来,“带他们去吧。”
辛池听令,带着一些王族子弟分散开来,宣王却并不行动,那匹绛se的马踱着步子,就在姜聂的视线从有序列游走开的王族子弟转向宣王时,却忽地发现驾着马的宣王已经在她眼前,宣王的马b普通马匹要高大一些,在被他的y影笼罩下,她顿时感觉到了一gu极强的压迫感,她抬头看向他。
“父王。”
他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翻身下了马,因为他的动作,他的佩剑哐啷地砸在护甲上,她随之看向那双一长一短的佩剑,他灰眸中倒映着她抿起嘴唇的模样,随而danyan开一阵笑意,“衣裳很合身。”
在数日之前,宣王便派人送来一些衣物用具,不是逶迤的袍裙,是便于行动的简袖窄衣和一些轻装武器,她疑心宣王的用意,辛昱却不疑有他,只向她解释,“父亲看重我,也是信你的缘故。”
她知道辛昱对宣王的信任和忠心的缘故,却不妨碍她警惕宣王的种种举动。
“父王舐犊情深,聂镂骨铭肌。”
她在触及他的眸子的瞬间垂下眼,恭敬地同他行礼,他见她束起的发,靠近了一些,在旁人看来,宣王以一种长辈的姿势拍了拍姜聂的肩膀,只有姜聂自己感受到宣王在拍她的肩时暧昧地细细摩挲的动作,他以只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缓缓说道,“情深?”
她又一次被他高大的身形所笼罩,只是这一次是大庭广众,她退后了几步,“父王,此处多有耳目。”
宣王笑了起来,转身就唤人来,“去牵一匹马来,寡人的好儿媳说也叫寡人瞧瞧姜国人的勇猛。”
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马就已经被牵了过来,看着那匹毛se油亮的马,她无b笃定,这一切又是宣王提前布下的诡计。
她向周围张望,想寻到辛昱的身影,王狩猎不应当由人陪侍吗?可她除了宣王和几位侍从的身影,却见不到任何王族陪侍的身影。
“你在找些什么呢?”
宣王微微弯腰,他怜ai的语气像是一阵回旋的气流挠了挠她的耳朵,“聂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