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一定得抓到那个杀人的妖怪,不然我可怎么活啊!天师!”
顷刻间,宽敞的院子里吵闹的不成样子,人心惶惶。
唯有揭园,手里握着那把失而复得的匕首,平静极了。
在众人或期待或担忧的目光中,他却用指尖摩挲着匕首上那个小小的“华”字。
“为什么?”揭园最终开口问道。
“什么为什么?”武弘被问得不明所以。
可揭园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被摘了面罩露出真容的黑衣人脸上。
他看上去大约跟武弘差不多年纪,黑色头发褐色眼睛,嘴唇偏厚,皮肤很白,没什么血色,长相平平无奇,但眼神却格外的干净,甚至有点茫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衣人愣住了:“你——”他的声音跟眼神一样,清清爽爽的。
“算了。”不等他说完,揭园又摇了摇头,换了语气:“看来她真正想杀的是……秦烺。”
黑衣人眸光微闪,紧绷的眼神一松。
揭园却当即冷了脸:“去江家!”
“江家?”武弘跟不上揭园跳跃的思维。
“凶手要杀江暮望!”揭园简单地解释道,听到这个名字的黑衣人很明显地慌了,徒劳地张了张嘴。
“把他也带上!”
武弘一把拽过黑衣人,动作有些粗鲁,黑衣人却不再挣扎了。
三人急匆匆地赶到江家,江家院门紧闭,安静的像无事发生,可任凭揭园怎么叩门,也没有回应。
“人都去哪儿了!”武弘比揭园急躁多了,一抬脚就把厚重的大门给踹开了。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齐齐愣住,院子里黑漆漆的,隐约能瞧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不知生死。
从衣服辨认,应该是彭大人派来保护江暮望的人。
归海淙上前探了探,松了口气:“是昏睡过去了。”
“江暮望呢?”揭园抬头望去,所有的屋子都关着门,也没有点灯,什么也看不见。
归海淙一挥手,西边的厢房门被打开了:“在那里!”
揭园连忙朝西走去,一直不作声的黑衣人却突然扑了过来,死死地拽住他的腿。
“你松开!”奈何他微薄,被武弘使劲一拉,便摔倒在地。
可他话音刚落,被打开门的房间里也随之传来声响。
“咚!”
揭园顾不得管试图阻拦自己的黑衣人,直往房间里冲去。
见他孤身往里闯,归海淙急道:“小心!”
说着追了上去。
“哎!你们——”武弘也着急起来,一把推开了纠缠的黑衣人。
四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冲进了厢房。
幽暗的厢房里很安静,浅浅的月光从窗棂中倾泻进来,缓慢适应光线后的几人才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房里有两个人,灰色斓衫的江暮望,以及一身红衣的女子。
“你们、来了。”先开口打破死寂的竟是江暮望。
他还活着,但也活不了太久了。
江暮望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刃部分已经完全没入胸口,灰色的衣服被血染成了鲜红。
“江公子!”出于本能,一瞧见他伤势的揭园便伸出了手。
虽说这伤十分严重,可有他们三人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不必了。”江暮望的声音虚浮,脸色煞白,却还是拒绝了揭园的帮助。
“我只、只是在……等——”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在等?等谁?同样的疑问出现在所有人心里,可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其他人来啊!
江暮望话说一半,就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气若游丝。
“她就是凶手吧?”武弘指着另一边低头站着的红衣女子道,“不如我们先把她抓起来?”
可他话一出口,黑衣人就挡在了武弘面前,张开双臂,一个劲地摇头,又不说话。
“你干嘛?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凭你,还想拦住我?”武弘伸手就要把黑衣人推开,却被揭园拦住了。
“等等。”
女子直挺挺地站着,不说话也不看他们,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脸。
揭园往前走了一步,才勉强看到她的侧脸。
“你……是倚春楼的阑香姑娘?”
听到这句话的女子第一次动了,她慢慢抬起头,转向揭园的方向,她梳着端庄繁复的发髻,着一身大红嫁衣,容貌清丽,如出水芙蓉,身姿窈窕,似弱柳扶风。
奇怪的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光彩。
“你识得阑香?”女子嗓音温柔婉转,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信她杀了那么多人。
“我曾去过倚春楼,与阑香姑娘你有过一面之缘。”揭园边说便观察着女子没有任何聚焦的瞳孔。
“你见到的应当正是小女子。”她气质淡雅如兰,身处如此境地,既不惊慌,也不绝望,反而镇定得像个局外人。
“不过,我不叫阑香。”
“我叫嘉荣。”
她睁着空洞的双眸,面容娴静,神情间满是释然,唇角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让人唇齿生寒。
“嘉荣?你也叫嘉荣?”望着眼前言行诡异的女子,归海淙忍不住奇怪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