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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2)

“不知呢,这是凌雪姐姐送的,回头我帮你问问她。”周青棠道。

舒梵没实在没想到她和卫凌雪还有交情,便不着痕迹地多问了两句。

周青棠没什么心眼,自然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她。

舒梵这才知道卫凌雪一直在长安贵妇圈里活跃,与不少贵妇小姐都有交情,经常举办什么茶会、马球会的,手里也有不少田产铺子。

她不是卫敬恒亲女,父亲又于卫家有恩,出于名声考虑,卫敬恒也会优待她。她利用这一点为自己百般筹谋、与京中权贵命妇往来也在常理。

这么想,舒梵便没有什么意外了。

只是她猜不透卫凌雪忽然和周青棠走这么近的原因。

之后接触了几次,发现卫凌雪不止对她和周青棠客气,对其他人也一样,似乎并不因旁人身份高低而轻慢或巴结,一颗心才落回去。

周青棠现下里却有一件烦心事。

“我今年不过十六,用得着这么早议亲吗?”说起来她就有气。

这日用膳时,她气得就差把碗里的米饭戳烂了。

舒梵和卫凌雪陪了她将近一个时辰,听她不间断的颠三倒四的唠叨,隐约拼凑出了大概。

她此次议亲的对象是英国公的小儿子刘善。

这英国公是曾经被废黜的先帝宠妃刘贵妃的兄长,昔年刘贵妃因巫蛊案被废黜幽禁时,英国公一家也受了累,不但被削爵还被赶出了长安,俨然成了京都名门圈子里的笑柄。

可新帝登基后,这种情况就变了。

刘贵妃是新帝养母,又有患难之情,新帝不顾太后反对,一纸诏令就将刘贵妃尊为贵太妃,还恢复了英国公的爵位,将他们一家重新接回了京都。

如今,英国公府备受宠爱,俨然是圣上眼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是这一家子离京多年,蛰居幽州苦寒之地,英国公又空有爵位无实际才干也无官职,在勋贵人家眼里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便有了和周家议亲之事。

论家世和圣上恩宠,英国公府自然更胜一筹。但周家是书香门第,周思敏又在京中任要职,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也不失为良配。

只是,周青棠听说那刘善是个走狗遛鸟的纨绔子弟,对这桩婚事实在不喜,这才拉她们二人相商。

卫凌雪是个圆滑的人,嘴里千般安慰,可说来说去也只用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传闻未必是真总得见上一面才知好赖”的话来搪塞,实际的法子半点没出。

舒梵自然也不敢随口贬低英国公的嫡子,且也觉得卫凌雪说的不无道理,便道:“你与他也不熟,未必如传闻说的那般。”

周青棠只好道:“那好吧。”

隔了两日又叫人把她们找了来。舒梵和卫凌雪下马车时明显都怔了一下,说起来这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一处地方,朱雀桥边人流如织,不远处便是停泊在岸边随浪沉浮的花船。

粗略数了数,足有数十只之多,码头上人声鼎沸,更有花娘在招揽游客,嬉笑宴乐之声不绝。

“放荡不堪的登徒子!和我议亲不过两日!”周青棠快咬碎一口银牙,不由分说拽着她们沿着岸边往西走,直到一条巨大的花船前。

此处和别的花船不同,船头只亮着两盏红灯笼,船下另有侍卫肃立,瞧着气氛和刚才那些花船不同。

“我听说这等花船都是有背景的,我们还是不要去闹事为好。”卫凌雪道。

舒梵不是个怕事的人,但也觉得词句不妥。可话根本来不及出口——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周青棠甩开她,“那我和梵娘上去好了。而且我们又不是去闹事,只是去找人。”

她这样说卫凌雪也不好说什么了,被裹挟着上了船。

“三位小娘子,来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可不接待女客啊。”一位衣着华贵的半老徐娘缓缓上前,纤纤十指往后随意一点。

灯笼烛火映照下,“春江花月”四个字赫然刻在牌匾上。

花船虽不似什么窑子勾栏却也不是什么雅地。

舒梵和卫凌雪都有些脸红。

舒梵拉了拉周青棠的衣角,周青棠却有自己的打算。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她非要让刘善下不来台好退掉这门亲事。

最好他识相点自己去退。

说罢竟不管那女人劝阻,直奔花船二楼。

她早得到消息,自然轻车熟路,很快就摸到了船尾的一间厢房前。等舒梵和卫凌雪赶来时,她已经冲了进去。

屋内原本有人在交谈,登时安静下来。

原本怒气冲冲的周青棠也愣住了。

和她想象中淫-糜浮浪的场景不同,屋内陈设简单,也并无妓子在侧,屏风后约莫坐着三位男子,其中一人便是刘善。

可他只是站在一侧奉茶,神情恭谨而谦卑,一点也不像她平时认识的那个趾高气扬的纨绔子弟。

另两位年纪稍长,一人相貌清雅而俊美,一双桃花眼非常勾人,气质却很是沉凝,目光随意扫来时便让周青棠微微一凛。

原以为此人容貌已是她生平仅见,直到她看到最左侧的这位男子。

他衣着是三人中最朴素的,修长的手微微握拳搭在桌上,除了拇指上那枚玉扳指外身上并没有别的配饰,面白如玉,神色冷淡,却是说不出的清贵不凡,昳丽雍容。只端坐在那边,就如高台明月般令人不敢直视。

周青棠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闯了祸。

新帝登基后,严禁官员狎妓,除了以正不良风气外,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为了遏制官商勾结、结党营私的乱象。梁时便国库亏空,财富大多集中在江南一带的士绅和豪强富商手里。

她曾听她父亲说过,这种花船明面上是寻欢作乐之地,其实是各种消息往来、汇聚各种黑暗交易的场所。

那个相貌清雅的青年看向身边端坐着的那位,似是在请示什么。

那位还没说话,周青棠就感觉浑身发冷,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一则京中秘闻。

原吏部侍郎的小女儿出于好奇,女扮男装混入一艘花船上,翌日却被发现浮尸河上,都说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得罪了权贵。

原吏部侍郎到处鸣冤,结果却是蚍蜉撼树,连官职都丢了。

“你来干什么?!你这个泼妇!别说你我没有婚姻之实,就算有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管老子!”刘善忽然暴起,推搡拉扯着就要把周青棠拽了出去。

“你这么急着赶人作什么?”崔陵轻笑,叩一下桌面,“把人留下,我且问她两句。”

“崔大人……”刘善额头渗出冷汗,小心翼翼道,“她……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我保证她什么都没听到,请您高抬贵手。”

崔陵面色毫不动摇,垂眸把玩着手里的一只酒杯:“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拿英国公府三百多条人命吗?”

轻飘飘一句话,顿时让屋内气氛降至冰点。

舒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皇帝,再听到刘善口称“崔大人”,京中姓崔且身居高位的年轻士子,便只有出身陇中顶级士族博陵崔氏、时任中书令的崔陵。

据说他自幼便有“文曲星在世”的神童称号,善作词,以辞藻华美词风犀利著于文坛,幼时便进士及第,被先帝钦点为探花。

后先帝病重时他早早站队二皇子,实则为新帝内应,有从龙之功,新帝登基后受到重用,曾任静江巡按使,在抗击南诏中建有大功,极具才干,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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