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睡衣带着木质香气与花香混合着些许温暖的味道。
“没抢救回来么?”谭乐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生死有命的……你已经尽力了……”
“谁说的。”白石吸了吸鼻子,“你没看见电子显示屏幕上的手术成功……”
“怪我,没看见。”谭乐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脸,“从阎王手里抢人抢赢了还难过,怎么了,吓坏了?”
“算是吧。”白石在他睡衣上使劲蹭了两下眼睛,“他要是嘎了,我实验室怕是得关。”
“这人背景这么硬?”谭乐有些惊讶,他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白石脸上的表情,见他没开玩笑更觉得小孩委屈,“早知道当年你就该和我一起学计算机,你现在说不定早就……”
“那有什么好的,跟你一样三十三就找不到工作咱俩一起喝西北风去?”白石揶揄着他,“我们医生这行可是越老越香……”
“我安慰你是为了让你往我心口扎刀子的?”谭乐敲了下他的脑门,“没心的坏家伙。”
“乐哥。”白石努了努嘴,“九月一号那天我给你安排手术吧……”
“不等了?”谭乐握着他的手一紧,“不想着再做做实验了?”
“不想了。”白石又吸了一下鼻子,“也没什么可拖的了,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我到时候提前给我师兄和老师都喊来,给你上n重保险。”
“到时候甭说小鬼儿,阎王来了都给他打出去?”谭乐抢白了白石的台词。
“可不。”白石骄傲的挑了挑眉毛,“等你做完,我们就算是熬出头了。”
手术日期一旦定下,白石像是彻底进入了闭关修炼阶段的世外高人。
原本一天四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被他再次压缩,到8月24日凌晨四点的时候,他甚至已经连轴转了五十七个小时。
在药物的作用下,谭乐的睡眠时间越来越久。
这算得上是件好事,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失语的症状。
失明、失语……
见他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已没事,白思韬差点“嗷”一声哭破了音。
“没事,怕什么,等药物用上了,咱三天就能出院。”章知柔安慰着他,转脸也红了眼眶。
记忆再次出现衰退。
他时而认为自已刚刚结束第一次手术,时而会以为自已是在等白石下班。
但这些推断最终都会因为他自已缺乏安全感变成同一个问题,“白石在哪儿?”
起初白思韬还会认真回他,“在实验室忙”,“在开会”,“在上手术”……
久而久之这个问题有了正确的答案,“他刚出去,你看着病房的门,他马上回来。”
于是不安全感带来的恐慌变成了即将被推开房门的期盼。
闫子骞、岳嵩林几乎每天都和白石开电话视频会议,只要一聊起谭乐的近况,两个人都头疼不已。
“老师我安排邱去接你,师兄……你自已打车吧,老徐、明旭和牛姐明天都得值班。”
“用不着管我死活。”闫子骞笑了笑,“你那是大事,咱俩是亲师兄弟的不在乎这个。”
“到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到时候你们先在手术室备着……”
“我们有数。”
“又害怕了?”岳嵩林安慰起自家关门弟子,“你那数据我都看了,加上深低温暂停手术,效果还挺不错的,这两天不也成功了一例了么?”
“昨天又成功了一例……”白石update最新成果,“只是……”
“怕个屁啊你。”闫子骞打着趣儿,“你记得你本科的时候每次期末考试后都怎么说的么?”
“臭小子从来都是第一个交卷,从来都不做第二遍检查。”岳嵩林跟着感慨。
“你说,你会强迫自已一遍就做到完美,绝对不许自已出任何错误,第二遍检查是浪费时间。”
“这要是考试就好了。”白石哭丧着脸。
“这就是考试。”岳嵩林正色道,“复习得足够好,经验足够丰富,就不会出错,有点自信。”
“我的学生,永远都只收最好的。”
眨眼三下
谭乐做手术的日子越来越近。
孙柊最终还是没抵抗过胶母的威力,死在了8月26日的凌晨。
这事给整个实验室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周文用心吊着一整天,生怕孙柊的家属会因此闹事要求关闭实验室。
好在最后方副院长和老霍帮着顶了些压力,最后算是堪堪保住了实验室。
越临近日子,白石越是不敢休息,他像是个机器人一样,每天完全住进了实验室,一遍又一遍拿小鼠做着深低温暂停手术……
8月27日以后,甚至不许其他人进实验室。
“要不给白石打一针让休息会儿吧。”周文用和方院长商量着,“他这疯子没他家谭乐管着,我看马上就要变身超级赛亚人了。”
“要去你去。”方院长说罢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事儿啊,摊谁身上谁不好受,你敢给他药翻了,他醒了不打瘸你的腿……”
“那这么熬着也不是事儿……别等谭乐上台子他人再垮了。”
“他自已有分寸。”
方副院长隔着实验室的玻璃门看着,屋里白石正在给深低温暂停手术的小鼠解剖台加冰块。
他动作很利索,看速度看不出已经连轴转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