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鹊故意凶他:【谁问你了?】
【你和他一样变态。】
他急火火地套上外裤,袜子穿好,趿拉着大了好几码的毛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他怎么没想到谢相旬不仅是变态,还是个a同!
他要回家了!
虽然急忙忙准备回家的有一部分原因是怕谢相旬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把他抓到局子里去……
万一他要他还钱,那这个世界攒的软饭值就没了大半。
水鹊决定还是溜之大吉为上计。
甫一拧开房门。
高俊的德牧端坐在门口。
不夸张的说,是相当端庄的坐姿,昂首挺胸,侧脸高傲。
鼻头黑黑的,棕色毛发刚洗过烘干,柔顺光滑。
门锁拧开的咔嚓声引起它的注意,它斜睨一眼水鹊,又作不在意的姿态转回头。
躯体线条流畅,仿佛古文明的雕像。
真的很像,他小时候的小狗玩偶。
站在一旁没得到任何一个眼神,谢相旬还是屈服了,先开口说道:“你可以摸摸它。”
“真的吗?”水鹊跃跃欲试,一时间完全把回家的决定抛之脑后。
他蹲下来,先伸出手去给德牧熟悉自己的气味。
谢相旬都要被他一副眼睛亮晶晶的模样给迷死了。
“约克很喜欢你。”
他说。
“它平时不主动接触人类。”
更不会特地守在卧室门口。
还端着姿态摆pose。
谢相旬一眼就能看穿它的心思。
德牧轻轻地嗅闻那只手,最终将吻部搁在水鹊手心。
异常温顺。
看起来完全是一只情绪稳定的大型犬。
水鹊的双眼简直是迸发出光辉夺目的喜悦,他动作生疏但温柔地顺着德牧头顶的毛发。
约克微眯眼睛,神情享受,尾巴缓缓摇起来,释放善意。
水鹊轻声问:“我可以叫你煤球吗?”
小狗玩偶的名字,十多年了,他一直记着。
“煤球”两个字就和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德牧的尾巴瞬间摇得和螺旋桨似的。
“它喜欢这个名字。”谢相旬替它表达想法。
真奇怪。
约克从没这么热烈地冲他摇过尾巴。
大多数时候,约克的情感表达内敛,不像寻常的狗。
谢相旬倒不至于因为养了五年的狗更亲近水鹊而吃醋。
都说宠物随主人,狗和人的偏好相似再正常不过。
他看水鹊满心满眼都是煤球的样子,反而自己生出一种人凭狗贵的自觉来。
“约克每天都会晨跑。”谢相旬说。
水鹊仰起头来看他,脸颊粉扑扑,蹲着的姿势让柔软腰身陷下一个危险弧度。
不知道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皮肤又细又白,瞧着纤瘦,可谢相旬分明感受到刚才抱起来时,大腿根和屁股上的软肉都要淹没他的手。
鼻子发热。
谢相旬暗道不好,移开视线,让自己活跃的思维冷静下来。
“它以前没来过海城,不熟悉这一片的路,你早上有兴趣带着它跑步吗?”
水鹊是想拒绝的,他原本都打算从现在开始到脱离世界以前都避着谢相旬走。
可是德牧疯狂用脑袋蹭他的手心。
好吧。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
水鹊没多久就知道为什么谢相旬邀请他带着德牧熟悉这片路了。
来的时候没发现,谢相旬现在住的房子和宋家在同一片半山别墅区,甚至步行不到二十分钟的距离。
他确实对这片路算得上熟悉,当小狗导游完全没有问题。
冬日入夜早。
日暮低垂,鸦鸦声隐在前庭的杨桐树里。
水鹊按时到家,不早不晚。
说到底是因为家里有一个特别古板,不准他晚上九点后还不回家的大哥。
他在玄关边换鞋,边喊道:“哥哥,我回来了。”
平素西装革履的男人,穿着休闲居家服,一起逛超市时水鹊挑的小熊围裙还系在腰上。
他从里面走出来。
“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宋秦语音一顿,视线落在水鹊身后。
金丝镜片折射隐藏了阴翳目光。
站在门口的alpha顶着一头挑染碎发,手插在兜里,笑意不羁。
即使谢相旬有周身气度撑着,哪怕宋秦和他也算得上是旧识,但在宋秦眼里,这个人和那些住在治安混乱的地方,会在半夜骑车炸街,强行拦住路人的二流子社会青年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种人尤其爱盯上街边瞧着清纯又好欺负的小男生,机车急刹,拦住别人的去路,再笑眯眯地说几句露骨的混账话,看人怕了,就毛手毛脚、没有边界地去摸小男生的脸。
谢相旬完全不知道宋秦将他这种严选自律好a想成什么人了,他还自然地跟人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虽说年少轻狂时期他确实和宋秦有过许多龃龉,互相看不惯对方,但是好歹是他未来的大舅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要缓和一下关系。
“……”
宋秦沉默。
水鹊一时间没有关注到他难看的脸色,还大大方方地说:“哥哥,他是……嗯,不对,你们认识的,那我就不介绍了吧?”
从来没有让他的话落过地的兄长,这次十分异常,没有顺着水鹊的话说下去。
宋秦扫视一眼。
水鹊早上出门穿的白色羽绒服变成了黑色短款夹袄,他生生将短款穿出了常规甚至长款的效果,黑色强烈对比下衬得小脸雪白,然而这种款式与颜色明显不是他平日里喜欢的风格,
倒是谢相旬,心机地出门前搭配了件同色风衣。
这夹袄是谁的不言而喻。
宋秦忽地有种荒谬感。
仿佛一身黑色丧葬风的alpha就要说:“老登,鬼火停你家楼下了。”
“……”
门霍然关上,由于震响,山雀扑棱翅膀,四散惊飞。
“陈叔,送客。”
管家不明情况,还是依言做事。
“哥哥?”
再迟钝水鹊也发觉宋秦情绪不对了,这不是见到儿时朋友的反应。
他往后看了看,感觉直接把人关门外不太好,他还没有和等在路口的约克告别。
最后还是选择跟上宋秦往屋里走的步伐,脚下毛拖哒哒哒。
他偷偷地觑一眼,这个角度没有镜片遮挡,宋秦的眼底分明凝了霜,面色阴沉。
水鹊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了?
谢相旬在路上的时候还说他们从小就认识啊,关系不至于这么差吧……
宋秦不喜欢莫名其妙的大家族亲戚聚集,而已然离婚的父母又各自在国外,没有回国的打算,家里雇佣的人员都放假了。
年夜饭只有他们两个,但做得很丰盛,宋秦之前报了个短期厨艺速成班,长桌上一半的菜都是他掌勺的,还有一半是吴姨不放心一直到布置完年夜饭才回家。
刚来的时候他连给自己早上再煮碗面都不乐意,现在菜谱都不知道更新多少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