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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1 / 2)

一一零、秋露危城

卫昭缓缓将一卷丝帛推至裴琰面前,裴琰含笑看着,慢慢拿起卷帛。

看罢,裴琰蹙眉想了一会儿,道:“三郎此番想得倒是颇为周全。但这其中有些条陈,可不太好办。”

卫昭从容笑着:“我用数万月落子弟兵作赌注,自然要赢大一些。”

裴琰手指在桌上轻敲:“允许‘月绣’在华朝民间买卖,并无太大问题;春并粮种谷,我也勉力可以办到。但允月落人参与华朝科举,并允进仕入伍,这一点,只怕非议较大。”

卫昭冷笑:“岳藩这么多年来,不也是如此?”

“岳藩与月落情形有所不同,岳藩名为藩,实际上却是中原汉族一脉,而月落——”

“少君不是孜孜以求,消弭华夷之别、天下一统吗?若是少君将来执掌朝堂,难道还要把天下人划为三六九等,继续执行华朝歧视异族的恶政吗?宇文景伦都敢重用异族的滕毅,少君难道就比不上他?!”卫昭讽道。

裴琰一凛,笑道:“三郎这话说得透彻!”

他再看了看帛书上的内容,掏出印章,沉沉盖下。卫昭含笑收起,道:“少君想是已有周密安排,卫昭愿闻其详!”

裴琰取过地形图,在某处标记了一下,道:“三郎请看,桐枫河直入雁鸣山脉以北,再化为多条支流通过雁鸣山脉併入小镜河。”

卫昭道:“自这处后,河流变窄,险滩无数,不能再放舟东下。”

“桐枫河两岸儘是山林,月落奇兵可由桐枫河东下,夜晚放舟,白天则带着筏子隐藏于山林之中。待至这处,再弃舟上岸,走一条隐蔽的山路,出来后便是‘八角寨’。‘八角寨’十分隐密,距‘回雁关’不过百来里路,他们可先在那处歇整,再按我们的计画,准时直插‘回雁关’宇文景伦的后方!”

卫昭想了想道:“需多少兵力?”

“三万。”

卫昭皱了皱眉:“得赶製筏子。”

“长乐那边,三郎可分部分兵力,与长乐守军一起牵制住宁平王,造成月落兵力全集于流霞峰和长乐的假象。待‘回雁关’这边得胜,再回过头夹击宁平王,不愁他不束手就擒!”

卫昭悠悠道:“少君既都安排好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倾全族之力,和少君联手,打这生死一仗!”

裴琰大笑:“好!有三郎这句话,我裴琰就是把这条命交给三郎,也绝无怨言!”

二人相视而笑,卫昭起身道:“此役事关我族安危,我安排妥当后,得赶往‘八角寨’,亲自指挥这一战!”

山风轻寒,江慈不由打了个哆嗦,卫昭索性将她抱在了膝上。他望着深沉夜色,将离别的思绪慢慢压了下去。

江慈蜷在他怀中,渐感温暖,仰头笑道:“原来两隻猫在一起靠着,真是可以暖和些。”

她面上神情娇憨明媚,卫昭心中一荡,便吻了下去,唇舌纠缠,江慈“唔”了一声,瞬间全身无力。

卫昭喘着气放开她,她也喘息,将头埋入他的颈弯,低低唤道:“无瑕。”

她的脖子沁出细细的汗珠,偏散发出一阵阵清香,卫昭有一瞬不能思考,再度吻下。他的手心灼热,终于,似是找到了该去的地方,抚入了她的衣内,抚上了她的肌肤。

掌下的肌肤这般柔嫩温暖,带给他前所未有的衝击。她全身都在轻颤,更让他快要燃烧,手掌颤抖着向上攀延,终将那一份渴望已久的柔软握在手心。

他不自禁地低吟了一声,慾望就要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这有些陌生的慾望让他不知所措,想逃离,但更想沉溺。

远处,忽传来隐隐约约的号角声。号角连霜起,征战几人回——

他的吻慢慢停住,手也如同被千斤巨力拉着,缓缓离开了她的身体。

“无瑕。”她的粉脸通红,迷呓着唤道。

卫昭轻柔地将她抱着,低声道:“小慈。”

“嗯。”

“答应我一件事。”

江慈仍觉全身发烫,有些迷糊,随口应道:“好。什么事?”

“你以后,如果要做什么重大决定,先去问子明,他若说能做,你便做,他若说不能,你得听他的。”

江慈清醒了些,仰头看着他,他的目光中带着怜惜,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忽然有些恐惧,紧紧箍住他的脖颈,颤声道:“怎么了?”

卫昭轻吻着她秀丽的耳垂,她又有些迷糊,耳边依稀听到他的声音:“没事,子明说把你当亲妹子一般,我想起这个,就嘱咐你一下,你答应我。”

江慈正酥痒难当,卫昭的声音有些固执:“快,答应我。”

江慈笑出声来:“好,我答应你就是,你——,啊——”

他低嘆一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中,在心底,一声又一声轻轻唤着:小慈,小慈,小慈——

京城,秋雨绵绵。

延晖殿内阁,燃了静神的“岫云香”,灯影疏浅,映着榻上那张昏睡的面容。那张脸,苍白消瘦,再不见往日的威严肃穆。

裴子放与张太医并肩出殿,正遇上太子从东边过来,二人忙行大礼,太子将裴子放扶起,道:“裴叔叔辛苦了。”

裴子放惶恐道:“这是臣分内之事,太子隆恩,臣万万担当不起。”

太子圆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憨笑:“裴叔叔多日辛劳,消瘦了不少,本宫看着也心疼,今日就早些回去歇着吧,我来陪着父皇。”

裴子放语带哽咽:“太子仁孝,还请保重万金之体。”

望着裴子放远去,太子呵呵一笑,转身入殿,陶内侍过来禀道:“皇上今日有些反覆,汤药也进得有些困难。”

太子挥挥手,陶内侍忙命一等人悉数退出殿外。太子在龙榻前坐下,凝望着榻上的皇帝,缓慢伸手,将皇帝冰冷的手握住,低声唤道:“父皇!”

董学士从殿外进来,太子忙起身相扶:“岳父!”董学士笑了笑,道:“叶楼主来了。”

太子忙出殿,姜远正陪着一人过来,此时延晖殿附近,早无人值守,那人掀去罩住全身的黑色斗篷,淡淡一笑,微微行礼:“草民拜见太子!”

太子忙将他扶住,二人入殿,姜远亲于殿门守候。

“揽月楼”叶楼主坐于皇帝榻前,把脉良久,又送入内力查探一番,陷入沉思之中。

太子道:“父皇病由倒不蹊跷,但张太医数日前悄悄回禀于我,汤药虽能灌下,但药力似是总难到达父皇经脉内腑,岳父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才请叶楼主过来,一探究竟。”

叶楼主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从锦盒中拈起一根长针,道:“草民先向太子告罪,需令龙体见点血。”

“但试无妨。”

叶楼主将皇帝衣襟拉开,长针运力,刺入皇帝丹田之中。一炷香后,他抽针细看,面色微变。

承熹五年秋,寒露。

桐枫河两岸,黑沉如墨。巍峨高山如同一座座巨大的屏风,又如同黑暗中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让人凭生惊惧之意。

为免被人发觉,月落三万兵力,带足干粮分批出发,平无伤带着一万人先行,苏俊苏颜带一万人居中,程潇潇则带了一万人殿后。三批人马均是夜间放筏,日间隐匿在桐枫河两岸的山林之中,倒也走得颇为顺利。

夜色黑沉,见所有人都已到齐,平无伤带头往高山深处走去。数日来,他早已将卫昭命人密送来的地形图记得烂熟,找到那块标誌性的巨石后,他当先举步,月落将士相继跟上。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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