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的空播。
“多亏你这 60 秒的空播,才没有把我的话直播出去,包括后面的脏话,否则,我被台里枪毙也死有余辜!”麟可感激地看着小泠。
“这就是我的疑问!”西玄打断小哥俩,“整件事中,麟可你应该负完全责任,但为什么小泠被直接开除,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反而被重用为晚高峰的主持人,从此走上一条康庄大道,这中间,又发了什么?!”
“我来说吧。”
小泠还是一脸轻松,“空播开始,总控机房立刻报警,八楼的值班领导马上跑到导播间,频道领导也收到通知,在麟可放歌曲的时候, 导播间已经像赶集一样热闹。”
回忆往事,不可能不沉重,小泠终于也绷不住,换上凝重的表情: 我当场就被“控制”,技术部和总编室接管频道的导播间,我不能再碰对讲机和电脑,只好站在一旁。等麟可出来,我们俩还没说上一句话,他就被女总监带走。
对,当时女总监刚任命不久,她最初是记者,也不太起眼,在我们眼中,算是一路“打飞的”上来的。
她把麟可带走,我就被技术部主任带走,在技术部的大会议室里, 七八位领导轮番“审问”我!
整个下午,整件事的过程我几乎重复十几次。这些人问得很细, 等到实在问不出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在会议室坐着。
口干舌燥,没人给我一杯水,我也不敢乱动。
但是,我有一件事没说,从始至终也没说,就是麟可说脏话,和听众对骂。我始终强调,是这位听众喝醉,一直缠着麟可在无理取闹。当然,麟可也很生气,但是他说的话还是入情入理……
我这样说,没办法查证,所以没人能奈我何。“确实啊!”
西玄望着拉面馆墙壁上花花绿绿的菜单,“其实在电台工作多年的人都不知道,按住‘喷嚏键’,直播间就与全台的总控机房彻底断开,主持人在话筒前所说的话,不再传输给总控机房,也就不会发射出去,更不会在直播间内被录音。换言之,想追踪主持人当时说了什么也没办法,真正成了天知地不知,你知他不知!”
“是的,因为我知道这个功能,虽然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话, 但又拿我没办法。”
“但是,导播间的电话机有录音功能,那里的录音怎么办?”西玄也是广播专家。
“在我被众人‘包围’之前,我已经果断删除!”
“傻瓜,你这样做,就相当于把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扛下啦!”
麟可一把抓住小泠单薄的肩膀,“你说我的话入情入理,那么按 ‘喷嚏键’造成的空播就变成导播的责任,你又把电话机里的录音删除,明明是我……”
“你什么?!”小泠突然提高声调,“你哪里做错了,麟可同学?这件事就是我的责任啊!如果不是我把这样的神经病接进直播间,给作为主持人的你,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又怎么会有后续的一系列问题!”
“但你,也不知道他不正常啊!”
“我知道啊!”小泠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
其实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歉疚里!虽然我为此付出代价, 但我知道你也不好受,至少想起来就觉得憋闷——
在接线进来时,我就发现这个王八蛋有问题,感觉喝了酒,说话不利索。
但就在作出判断的几秒钟里,我失误了,《嫂子颂》这首主旋律歌曲迷惑了我,我便让他在线等候,又把他推给你……
西玄看看麟可,又看看小泠,无奈地摇头。
“所以,在领导们追问我,自己认为整件事是谁的责任时,我毫不犹豫地全部包揽下来。我承认是我的错误,和麟可完全无关,也恳求台里不要处罚他,他只是做到一位主持人的本分,虽然操作方式上略显稚嫩,但他是一位有正义感、有担当的年轻人……”
“当时那种情况,你还替我说话!”麟可发觉心脏疼得厉害。
“难道你当时不是在为我说话吗?!为什么你能为我,我就不能为你?!”
小泠颤抖着手,握住麟可: 我的好兄弟啊!
其实你骂那个浑蛋的话,也是我想骂的!
当时我猜得出来,你骂他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着我这位“兄弟”吧?!
因为你不时用眼睛望向我,你觉得自己对兄弟就应该肝胆相照,亵渎‘嫂子’或‘弟妹’的人,真不是人!
我就坐在你眼前,虽然隔着玻璃,但你的情谊,我完完全全收得到……
“知我莫如你啊!”麟可的眼泪又热又暖,滴在小泠手背上,“当时我确实想到你,还有西玄,朋友妻不可欺!这个男人实在打破了我的底线!”
“所以,为了这份情谊,我也甘愿为你付出一切!”
4
小哥仨擦干眼泪,小泠继续回忆——
“接下来,临近下班,当时分管总编室的副台长来到会议室,同行的还有女总监,他们一起通知我,鉴于事态特别严重,刚才台领导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给予我开除处理。人力资源部当天就给我办手续,晚上我就把东西全部搬走,来不及和你们道别……”
“当天就开除,这也不符合情理。”西玄咬着拳头。
“是的,我也纳闷,但已经没有反驳的资格。”
“我来说说,也许这个谜题就能解开……”
麟可呆坐在板凳上,往事历历在目,虽然此刻身处在一个吵闹的环境,但他的思绪完全回到 7 年前的那个下午:
“我被总监带到办公室,首先被她一顿臭骂!当时,她特别生气,说了很多话,但我只记得一点:我给她丢人了,她刚当上总监,我就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是故意给她难看!”
小泠似笑非笑,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麟可继续:
然后,她就关上门,问我刚才的真实情况,我一句没漏, 一五一十地向她坦白。这时她也问我,认为这件事是谁的责任,我说这还用说啊,肯定是我的责任!
她转身出去,把我晾在她的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