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划舟而来,溪水虽然平静,但洪凌波总有种隐隐不安感觉,水中藻类众多,使水色上遮着一层碧绿颜色看不清水中到底藏着什么,四周有山林,却没有虫鸟叫声,这本就十分诡异,所以这一路洪凌波也没放下心来,尽量放轻划舟动作免得惊扰了水底的什么,她虽然没有深海恐惧症,这溪水也不至于深海深度,但四周尽是溪水,难免给人种惴惴的浮萍之感。巨石之后仍是溪流,让她弃了小舟一路游过去,别说水里安不安全,这溪水冰冷刺骨,她也没这个一路游过去的体力。且攀到巨石顶上最高处一看,就见四处溪谷看似连成一线,实则暗含许多细小窄流,一旦进入极易迷失方向,显然也蕴含了什么阵法。
洪凌波不懂阵法,不敢托大,苦恼一阵,又返回小舟之上,眼见天色渐深,她一时没有入谷办法,但让她离开绝情谷放弃救日后的小龙女又不可能,索性先将小舟划到巨石附近也好在水中有什么危险时方便躲到巨石上去,然后她就躺在了小舟上,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打算先过了这一晚,明日天亮了再寻入谷办法。
一日进不去,她就两日,两日进不去,她就三日,反正她是必然要入谷的,也带了足够的干粮,要是干粮吃尽了她也进不去谷里,她就出去带了干粮再返回来,反正洪凌波是认定了要入谷的,她又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是铁了心要耗在这里。
除去隐隐暗含危险的平静溪水,这绝情谷山青水碧,景色清幽,倒确实是一个避世好去处,小龙女应该会喜欢这里,洪凌波忍不住琢磨。
洪凌波还没在水中望过月色,躺在溪中小舟上望月色,倒别有一番滋味,溪水虽然寒凉有潮气,可她是习武之人,不怕这点寒气,她还得了一些乐趣呢。
“别看屯子不咋大啊,有山有水有有树林哈,”洪凌波平躺小舟之上,双手撑于脑后,翘着个二郎腿望着月色,小小声的哼着调子,翘起的脚随着调子一点一点,真是放浪不羁,自得趣味。
洪凌波的确是开心的。
离了李莫愁,不必事事看李莫愁眼色,她终于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譬如来绝情谷这事,就是她心甘情愿来的。
哪怕可能很危险,但是是随了洪凌波的心意的。
所以洪凌波很快乐。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拘束本来就是件快乐事情。
要是能想办法让小龙女日后免受情花毒之苦,她就心愿达成,更加快乐了。
洪凌波自得其乐一阵就有些乏了,她今日划了一日的舟,这时候疲乏劲上来就有些困倦,看了会月色,就安静的闭上双眼歇息。
月色高高挂在天上,在碧水中也映出一轮圆圆的月。
四周静无声息,此处巨石环绕进不来风,碧流溪水仿佛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看似平静,也不知暗含多少凶险。
一朵艳红色小花从空中缓缓飘落,冷艳的月光下,这朵凭空出现的艳红色小花愈发显得娇艳的诡异。
如此平静之处,这朵飘落的小花成了唯一流动的气息。
而且这朵小花还带着股甜香气,随着小花落下,它四周流动的空气都是甜香的了。
可刚刚一路划舟行来,虽见两旁有山林,可洪凌波明明一朵花都没见着。
这朵小花又是从何而来的?
小花缓缓朝着小舟坠落下去,将要落到洪凌波面上时,洪凌波轻轻呼出一口气。
艳红色花朵就被吹散开了花瓣。
洪凌波缓缓睁开双眼,鼻尖充斥着花朵的甜香气,几瓣艳红刺目的花瓣从她眼前遮过,随即轻飘飘落在洪凌波的面颊旁,那红色花瓣遮障之后,映在洪凌波眼中的,是一抹亮丽的碧绿色。
高高的巨石之上,坐着一个碧衫少女,她并不惧高,很自在的晃着双脚,一点不担心会失足落下来,她头顶就是那轮明月,极大的错位感令洪凌波一时恍惚,她身在溪水小舟之中,本就如浮萍一般不着实地,这少女仿佛身在月中似的,更令她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她莫不是闯入了月宫中?
眼前少女,该不会是什么玉兔精怪?
洪凌波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
见洪凌波并不为自己的出现感到惊讶,反而只是静静躺在舟上望着自己,绿衫少女便觉得有趣,和她搭话:“你没有睡着呀?”
月光明亮,但绿衫少女坐于巨石之上,月光遮于她身后,洪凌波躺在水中小舟上,远远的望不清她的脸,但也不在意,也不为绿衫少女突然出现可能带来的危险而担忧,而是维持着那个悠闲的姿势,自然的回应道:“睡着了。”
“那你怎么醒了?”少女歪着头,好奇的低头看着洪凌波:“一朵花而已,也能扰醒你吗?”
洪凌波轻轻笑了笑:“虽然睡着了,但这里不是让我安心的地方,所以即使是一朵花,一片叶子,也能令我醒过来。”
绿衫少女轻轻叹息:“既然这里不能让你安心,那么外来人,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有非来不可的理由,”洪凌波解释:“我并无恶意。”
绿衫少女想想,摇了摇头:“我想不明白,谷里从来没有外人来,我也没有见过你,你和谷里没有一点关系,哪里来的非来不可的理由呢?”
“我为了一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