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夫,刚才车夫说免了咱们五两的车费,这件事便不追究了,等进了仓实县咱们自己找一家医馆。”
“我和阿全都不要紧,出门在外处处都要用银子,哪里经得起这么花,不用去医馆。”
吴蔚扒开了自己的嘴唇,露出里面的伤口,说道:“我得去医馆上止血药,你们放心我和绣娘两个人去啊?一起去顺便就瞧了,光是请大夫检查一下要不了几个铜板,换个安心。”
张水生摸了摸自己的肋骨,里面隐隐传出刺痛,便也没再坚持。
车夫来到众人身边,说道:“我这马车今日是肯定走不了了,我有个想法和几位商量一下?”
“说吧。”吴蔚答道。
“由我先骑着马赶到仓实县,去骡马市找找熟人,借一辆马车,请几位帮手过来,到时候几位客官乘着新马车进城,我也好让人帮着把这破车拉回到城里去修修,如此可行吗?”
吴蔚淡淡道:“我没记错的话,骡马市都是在丑时左右才开市吧?你这个时辰进城了去哪里找人?”
车夫面上一赧,陪笑道:“如今也就剩下这一个法子了,我知道姑娘你也会骑马,可是这车马行里面到底没有熟人不是?咱们这么多行李,还有这几位,还是要找个马车来才装得下呀。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好在马车没坏太多,今夜就委屈几位在驿道边上露宿一夜了。”
吴蔚看向了绣娘和张水生见二人都点了点头,才松口道:“那你快去快回吧。”
“哎,姑娘您放心,明儿一早我准时来接几位,我的车里还有些米,几位可以自取,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西边林子穿过去,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个湖,取水也方便。”
“有心了,还请速去速回。”
车夫得令,牵来马儿,翻身上马,一溜烟儿朝着仓实县飞奔而去。
吴蔚一行人选好了露营地后,四人各自分工,捡柴火的,打水的,收整行李的,淘米做饭的。
吴蔚看出张水生受了伤,让张水生留下收拾行李,绣娘负责淘米做饭,张全去林子里捡柴火,吴蔚则拎着米桶到湖边去打水。
……
吴蔚回来的时候,路边已经升起了篝火,米也下了锅,吴蔚放下水桶,抬了抬另一手,笑道:“在湖边遇到了一位钓叟,和他买了两尾鱼回来,我已经在湖边收拾好了,串起来就能烤。”
有了鲜鱼的加入,另外三人的表情明媚了些。
……
入夜,吴蔚和绣娘相拥在马车里,篝火跳动的光芒透过车窗,给车厢里蒙上了一层闪烁的微红。
张水生和张全在篝火边打了地铺,已经能听到响亮的鼾声了。
吴蔚和绣娘就这样安静地拥着彼此,偶尔会不约而同地,因奇特的鼾声调子笑起来。
绣娘窝在吴蔚的怀里,揽着吴蔚的胳膊不愿放手。
“吓坏了吧?”吴蔚轻声问道。
绣娘沉默半晌,反问道:“等咱们的米庄开起来了,你是不是要经常去仓实县进货?”
吴蔚怔了怔,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如今想来……大概是要如此的。现驻负
米庄虽然是为了应对天灾才盘下的,可生意总要做下去,囤再多的米也终有卖完的一日。
吴蔚斟酌着答道:“虽然离秋收还有几个月,但是今年的收成咱们心里都有数,我想……未来一两年,我会经常到仓实县来的。”
大多数米庄老板名下未必拥有许多良田,所以梁朝境内一部分米庄做的不过是低收高卖的生意,今年清庐县清河县的收成普遍不好,很难收到粮食,米庄的生意也比往年要红火些,吴蔚要数次在这条路上往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吴蔚抿着嘴,紧了紧拥着绣娘的胳膊。
绣娘的心情她又怎会不知呢?
怀中的这个女孩一直都是这样,总能想到自己忽略的事情,一颗心……总是扑在自己的心上。
又是一阵沉默后,绣娘才悠悠道:“有二姐夫和张全哥护着,咱们还是出了意外。一想到你今后要时常走这条路,我这心里便惴惴的,早知道咱们就不开米庄了,就和二姐夫一样,开个榨油坊,或是开个成衣铺。”
吴蔚抬手刮了刮绣娘笔挺的鼻梁,笑道:“你忘了咱们是因为什么开的米庄了?成衣铺,榨油坊虽然安逸,可真来了天灾它不能救命啊。咱们这米庄生意是奔波了些,胜在守着粮食过日子,心里踏实。我的初心你是知道的,在保证咱们家人都能有饭吃的同时,能救一个是一个,咱们这一路走来,也离不开好心人的帮忙。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舍不得我这么折腾自己,可我……也想好好保护你啊。”
吴蔚说得动情,在绣娘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哄道:“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一开始认识你时,你那样瘦弱,穿着一套打着补丁的旧衣裳,怀里头抱着半袋子粮食,走到哪儿……你都抱着它。我不会再让你过回从前的生活了,三娘~,天灾若真的来了,银子是填不饱肚子的。你,我,还有柳婶儿,我们三个女子……太平世道尚且生活不易,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没粮食会发生什么,我想都不敢想。我答应你,今后有了本钱,咱们雇个稳妥的伙计,再买几匹马,上货的活儿我尽量交给伙计去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