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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敌视(3 / 4)

悍马是业内声名显赫的组织,也难免强调历史尊严,在破晓城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圈出十平方米地也要匀出一平方米给历史走廊。

路轻在某一个展品面前背手而立,“天堂夜莺的母标本,放在这里?”

透明橱窗里,一只独脚的夜莺闭上眼睛,静静躺在黑se绒布上,一束冷se调的灯光从斜角切来,一片一片深蓝se的羽毛上浮光碎金。

展品下的名称写了两种语言,第一行是联邦通用语“天堂夜莺”,字迹端庄持重,第二行是夜莺语,像一串蹁跹的歌声。

戴晓荷沉默片刻,关了人工智能的声音,在她身后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母标本。”

每一处的标本复刻都是绝对一b一还原的。

“直觉。”路轻趴在橱窗上认真观摩,“我在中心城的鸟类历史馆见过天堂夜莺,下面的介绍没有夜莺语。这是你写的吧?”

戴晓荷忍住了把她赶出去的冲动。

“悍马对濒危天堂夜莺的救治是我们生态学课的经典案例。我去过很多馆藏天堂夜莺的地方,没想到母标本在冥海之下。”

终于一睹天堂夜莺的芳容,路轻有些对美丽的生命已然逝去的遗憾,“是她希望自己活在冥海里吗?”

天堂夜莺深蓝se的羽毛上泛起破碎的微光,犹如一滴滴泪痕。

戴晓荷说:“你不要趴在那里,她会觉得沉重。”

路轻已经把天堂夜莺刻进记忆,举起双手,后退一步。

她平静地清扫被她趴过的橱窗印痕,剔透的橱窗是一座空荡荡的坟墓,在万里深海之下既不会长草,也不会被风蚀雨刻。

路轻低声说,“这是最后一只天堂夜莺。”

扫墓人冷淡地说,“明知故问。”

悍马长达二十年的支撑并没能挽救灭绝的颓势,夜莺族永远地失去了她们的天堂夜莺。

“她喉间有血,最后的生命还在歌唱。也许……”

“路轻,你不要在我这里玩引诱别人喜欢你的那一套。”戴晓荷冷y地打断她,“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完全不想看见你。”

路轻顿了一会儿,“只因为基因编辑?”

“你每一点都让人讨厌。那只是最恶心的一点。”

“从理智来说,我不理解你的反感。天堂夜莺濒危的重要原因就在于难孕少子,不改变这种基因特x的情况下扩大生育依然存在母t容易夭折——”

“你闭嘴!”

“哦,我知道了。”路轻冷静地分析,“你们动过基因层面的念头,最后失败了,所以她们彻底灭绝了。”

戴晓荷冷笑瞪她,眼角的余光却落在天堂夜莺的橱窗里,“你知道说起来多容易,做起来有多困难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傲慢地说出一堆假大空的话。”

“基因手术”,b外科手术的结果更难以预料。

路轻看了她半晌,云淡风轻地说:“纠正认知也是历史发展重要的一步。生态学上天堂夜莺的案例应该更新了。”

“你以为所有东西都会被摊上官方的教材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案例吗?我真ga0不懂,你这么天真又愚蠢的人是怎么活得这么好的。”她不等她回答,迅速把高扬起来的声音转回人工智能,“您的参观时间已结束,请及时离馆。”

路轻倒不在意她这点刁难,眼神恋恋不舍地抚过天堂夜莺的安眠之地。

谁知她的小师弟就在温家的“海市蜃楼”和“悍马”之间的水道里等着她,紧张地迎上来,“师姐,没事吧?”

“有事。”路轻怅然摆腿,“我见到了天堂夜莺。”

戴华萼:“……她没刁难你吗?”

她抬头看了看水se,“她为什么要刁难我?”

他一gu脑地倒话:“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她母亲是我父亲养在外的夜莺族的情人。她嫉妒你的人缘好,出身好。”

路轻回头看他一眼,“我觉得不是。”

男孩傻愣愣地问:“那还能是什么?”

她继续摆腿游动,“她觉得我在引诱别人喜欢我。真奇怪。”

戴华萼的脸慢腾腾飞上红云,而她却再无回头。

难道,难道是他追nv神的心迹被泄露了?

“天堂夜莺是夜莺族最漂亮的分支,你见过她的拟人态吗?独脚的歌唱家,蓝金se的羽毛,会和乌尼亚一样漂亮吧。”

“我见过的。她是戴晓荷的好朋友。”他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歌手‘颂诗’吗?她就是颂诗。不过她si后所有拟人态的影像都被戴晓荷收走了,我不知道星网上还有没有记录。”

“颂诗?”路轻沉y,“我听过她的声音。”

时光瞬间倒流回六年前的联邦大学。

联大的音乐鉴赏课,最早被戏称为“贵族必修课”,基于贵贵相亲原理,授课老师都是名门贵族,教的学生也是贵族,几乎不见平民踪影。

后来随着联邦种族融合政策的调整,在人族大基数的前提下按照一定b例为其他种族提供保底数量的工作岗位,音乐系招纳了夜莺族的老师,从此音乐鉴赏变成全校公选课,不再被亚特兰学院的贵族垄断。

夜莺族出自贫瘠的流萤之森。这个种族善歌,对音律非常敏感,能迅速jg通所有适合歌唱的语言,被誉为“丛林歌唱家”。也因为族群聚居在与世隔绝的地域,又被称为“荒芜地之嗓”。

和人族要经过漫长练习才能唱出一支好歌不同,她们生来就会歌唱,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而这种歌唱又和人鱼相去甚远,人鱼把歌声当做捕猎或求偶的手段,夜莺却把歌唱当做生命。

她们晴也唱,雨也唱,悲也唱,喜也唱,有人倾听也唱,无人欣赏也唱。

是一个孤高又单纯的种族。

“我以为你会选路枝在亚特兰开的那门音乐鉴赏。”

路轻点开这位夜莺族老师的履历,除了基础信息外,一片空白,她没有任何进修、项目、奖项证明自己。也许对她来说,音乐是一件无需证明的事情。

“人多。”顾汀舟言简意赅。

“人少到只有我们俩?”120人的课室,路轻挨着他坐在第一排,十分震惊。

虽然她早有预料,这位夜莺老师貌似刚刚从流萤之森飞来联大不久,还不会使用联大的线上全息系统,所以选课限制课堂仅有线下模式,必然会导致许多追求效率和方便的学生流失。

但也没想到会流失到剩下她们两根独苗。

“全息有这么好吗?”路轻一手托腮,一手cha入顾汀舟放在膝盖上的五指。他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冰冰凉凉的,漫不经心把玩片刻就拱热了,“我还是喜欢现实。”

顾汀舟闲时也坐正挺直,被她调戏的手摊开掌心,包住她乱动的指尖,“只是因为你有全息不耐症。如果你躺在全息舱不头晕眼花,你也会把全息当成现实。”

“那还是拔电源吧。”路轻笑着说,“全息里没有我想见的人。”

和他不同,路轻懒懒散散的,歪头看他的目光b联大的人造日光真实得多,眉眼一弯,就不由自主溢出一些byan光还璀璨的笑意。

明明脸庞离他不过一拳距离,呼x1近在咫尺,只是看着他笑。课室外大概是机甲系的学生在上战斗课程,激情呐喊与r0ut器械碰撞的声音传进课室被隔音墙过滤得模模糊糊。空荡荡的阶梯课室里只有眼前的人,窗边的人造日光已经洒到她含笑的嘴角,搅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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