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蹦出来和宗盐这么撒娇。
听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主人和他很熟吗?”
他捏紧抹布。
“还行,他是个好人。”
宗盐一辈子没碰见过几个好人,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好人,好人?
多老土的词啊。
司疆已经忘记了原本要聊的过年的事,脑子里都是这个词。
就算他司疆以前再狂妄,他也有深刻的自知之明,那就是他绝不是一个好人。
如果他不是家里有钱,恐怕要被学校开除数次,进警察局里喝茶了。
目中无人,目无法纪,心情不好就惹事,惹完事就掏钱去摆平,摆不平,就摆平那个人。
更不用说他施加在宗盐身上五年的针对和欺凌。
面对面时极尽嘲讽,背后借刀杀人,受不了底层人在他面前有一丝傲气,穷人凭什么看不起他?凭什么不来讨好他谄媚他?
仿佛要把他们的傲骨碾碎了,看到对方脸上出现他熟悉的可悲神色,他才心情舒畅。
只是时过境迁,被敲碎骨头的人却成了他。
是他跪在以前看不起的人面前讨饶,是他没了宗盐就会崩溃,说到底,最可悲的人,何尝又不是他自己呢?
这么垃圾的自己能被宗盐接受,当她的宠物,还被好好对待,也不知道哪来的运气。
但是现在,宗盐终于认识了一个好人吗?
比他好很多倍吗。
宗盐,会想换一个宠物吗?
司疆只觉得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塌陷,安身之处转瞬之间,摇摇欲坠。
该怎么办?
宗盐没察觉到司疆这么多心思。
唯一的异常便是晚上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直到她掏出牵引绳,抓在自己手中。
宠物才勉强笑一笑。
但估计还是睡得一般,白天都在补觉。
没过多久,司疆现在脆弱的身体就开始抗议,发起高烧。
宗盐喂他吃了药,也给他敷了毛巾,都没起太大作用。
没办法,她便背着他,去了小区不远处的小诊所,让医生给他打了吊针。
司疆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在意周边环境,只是把卫衣帽子拉起来,罩住了自己的头,戴着口罩,缩在又冷又硬的椅子上。
“主人。”
他极小声地喊着。
“我在。”
宗盐把手放到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不要抛弃我。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周边的人流声越来越小,宗盐背着他逐渐走入一片与世隔绝的世界。
“应该退烧了,下来走吧。”
他还在贪恋宗盐身上的温度,宗盐却已经把他放了下来。
毕竟是个大男人,骨架在那,重得很,既然吊水后已经好了许多,就得自己走路。
“可是我看不见啊。”
司疆茫然道。
而且出门急,没来得及带上牵引。
宗盐给他戴上了眼罩,他从不知自己住的地方到底在哪一片区域,周边又是什么景观。
“跟我走就是。”
但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纤细有力的手指扣住凸出的腕部关节,冰凉的体温与他相贴,明明是强势而具有掌控欲的动作,司疆却盲目地点头。
“嗯,我跟主人走。”
一路坑坑洼洼,竟也无人摔倒。
有人说:“主人,你还会养第二个宠物吗?”
有人答:“我只养得起一个。“
寒假工做了不到一个多星期,春节就要到了。
街边小店门前摆起了摊子,各式各样的对联和年货喜庆地染红了整个城市。
宗盐驻足,挤在热闹的人群里,也挑选带了几份,塞进口袋。
过年似乎要有这些,才合格。
她提着几袋子东西,回到自己的小家,一开门,便是一股浓郁的香味。
司疆蹲守在厨房,紧张地看着一锅鸡汤:“主人你回来了,我是按照你说的做的,不会有问题吧。”
宗盐:“我看看。”
其实看了也没什么用,宗盐自己厨艺也就那样,这个菜谱还是她网上搜了,随手发给司疆的。
宠物对待年夜菜兴致勃勃,她也不想扫兴。
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金黄的鸡油浮在汤面,鸡肉炖得一戳极烂。
“等等,应该撒葱了。”
司疆忙把菜板上的葱段倒入锅里,再用勺子搅拌两下,取了一点汤汁,放在嘴边吹凉。
“主人,你试试,味道行吗?”
宗盐低头,抿了一口,愣住。
这应该是司疆第一次做菜吧,竟然如此成功。
至少比她煮的口味好很多。
“可以。”
她诚实地点头。
司疆有些怀疑,他无法从宗盐的表情看出真假,只得自己也试了一口。
“淡了点,我再加点盐。”
说着,自己又忙碌了起来。
夜幕降临时,宗盐把电脑打开,摆在茶几上,两人把饭菜摆到面前。
春晚即将开始倒计时。
此时,司疆正对自己的一桌成果满意到不行:“没想到我还有这种天赋。”
他拿起手机,唰唰拍照。
宗盐安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司疆把手机杵到宗盐眼前,让她看看自己拍的照片,手机通知栏突然跳出一条信息。
微信好友“小树树”拍了拍你。
司疆的动作僵住了。
宗盐视线停留在这一行字上。
很快,微信接连提示“小树树“发来好几条消息,弹出的速度,怎么都让人无法忽视。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奇怪了起来。
“我……”
司疆想说,他没有联系过陈柏。
“打开看。”
宗盐声音平静,似乎并不生气。
“我不想看。”
他神色有些哀求,为什么要打乱他的生活,今天明明很顺利的。
“点开。”
宗盐说。
司疆满心抗拒,但还是老实地点开了对话框。
既有语音,又有文字。陈柏好像有点喝醉了,唠唠叨叨给司疆发了一堆话。
大意就是他相信司疆没有死,他会继续找他,然后骂他到底死哪去了,最后和司疆说老司新年快乐。
“他和你感情不错。”
宗盐客观评价。连司疆父母都没动静了,朋友却还念念不忘,确实算是有情有义。
她看向司疆,问:“你要回吗,司疆?”
吓得司疆猛地把手机甩了出去。
“我不是司疆,他们跟我没关系了,我是宗盐的宠物,不是司疆。”
他慌张地摆手。
“我知道了。”
宗盐面对他神经质的表现,只是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最近司疆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爆发的不安。
“他只是寂寞无聊了想起我,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我的。”
“人都是这样的,时间可以带走一切。”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