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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和圣诞节(上)(1 / 8)

胡笳下了课,将自己捂在羽绒服里,缩手缩脚走出机构。

外头,夜凉如水,月明星稀,空气寒冷湍急到刺鼻。胡笳皱眉望出去,阗资在约好的香樟树下等她,他穿着利落的风衣,眉宇温朗,完全像是她喜欢的样子。两人见面,阗资等不及地把胡笳拉进怀里,亲亲她,胡笳笑说,“你不怕边上有人了?”

阗资温言软语说,“光注意你了,没想那么多。”

他们坐车回深水湾花园,沿途路上镶满光鲜的圣诞树和小彩灯。

胡笳感觉圣诞节像是款季节限定香水,玲珑可ai,带着甜蜜的消费主义味道。

两人到了深水湾花园,胡笳瞥见对面购物广场也放着巨大的圣诞树

圣诞树辉煌,闪闪发亮,宝灿可亲,许多人围在下头打卡拍照,说说笑笑,脸上都是光彩。

胡笳慢下脚步,侧头去看,铂se灯光暖融融照在她脸上,让她像是波提切利所作的人物,表情细腻,眼神含蓄。阗资以为胡笳是喜欢圣诞节的,他拉拉她的手,温和说:“我也帮你拍张照好不好?”胡笳想着阗资手机里关于圣诞节的纪念日,只觉得他是不喜欢圣诞节的,当即摇头说:“不要,那里人好多,还要排队。”

阗资仔细看过胡笳的表情,想她也许是真的犯懒,便也不坚持了。

晚上,胡笳洗完澡出来,阗资仍在书房。

他垂眼看着电脑屏幕,脸上是电子屏那流水般清淡的光,情绪在慢吞吞流动着。

她擦着头发,用脚碰碰他说,“还在做游戏?”阗资松懈下来,对她笑笑,让她坐到他腿上,他轻轻擦g她的头发。胡笳看着通天塔的游戏开始界面,在浪漫忧伤的弦乐里,小破烂和小狐狸背朝观众,在高高堆起的废墟上,底下,废金属闪着浑浊的光,上头,夜空翻涌如河流,他们抬头眺望远方的通天塔,只看得见小小的,微弱的光。

阗资告诉她说:“游戏做好了。”

胡笳觉得她心下豁然开朗,问他说:“那可以给我玩啦?”

“当然可以给你玩。”阗资笑笑,把《通天塔》拷贝到胡笳的旧笔电里。

文件太大,拷贝需时间,胡笳偷偷打量阗资的表情,看他神情静静的,想他不是很开心,轻声问说:“怎么情绪不高?游戏做完了你有遗憾哦?“阗资想了想说,〝算是吧,我觉得我很矛盾,又想小破烂找到爸爸,又想他忘掉通天塔,不要回去,不要再找爸爸,想来想去,做了一版又一版,放了好多支线和人物到里面去,努力拉高自由度,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说到这里,阗资抱歉地对胡笳笑笑,“嗳,我是不是话太多了,都在自言自语了。”

胡笳忙搂住阗资说:“不多不多,我就愿意听你说话。”

阗资轻声问她:“废话也喜欢听吗?”

“嗯,废话也喜欢听。”

阗资弯起眼睛笑,瞳仁里都是细碎而温柔的光。

两人抱着,几乎是合成一个人。《通天塔》拷贝完毕,电脑发出清亮的提示音。

胡笳认认真真说:“今天时间太晚了,我明天玩,找个时间给你反馈,写五百字感想不带喘的。”

阗资忙说:“玩玩就好了,不用这么认真,学习要紧。”胡笳轻轻打他一下,扬扬脸,纠正说:“我学习要认真,玩游戏也要认真,做什么事都要认真,这个游戏是你特地做给你爸爸的吧?那我肯定要认认真真玩呀。”

阗资愣了愣,软下眼神说:“谢谢你。”

“不要说谢谢你,要说我ai你。”

他吻吻她:“我ai你。”

隔日,胡笳带了笔记本电脑去机构。

吃过午饭,胡笳认真理过书桌,把笔记本放上去,打开《通天塔》

游戏开场是段动画,se调浓重灰暗,小破烂和父亲挤在汹涌的人浪里朝前走,矮小的小破烂像个灰扑扑的浮标,被人群冲得左摇右晃,他只好努力拉紧父亲的手。前方,倒v字型的通天塔高耸冷酷,小破烂眯起眼,躲开塔顶眩目的光,黏稠如粥的人流咬住他失神的空档,裹挟住他,将他与父亲拆开,小破烂挣扎着叫父亲,却只看见他模糊的背影。视野渐暗,黑暗像糖浆,香浓地覆盖住小破烂。再醒来,他已是在垃圾场。乌鸦乱叫,金属乱敲,小破烂抱紧自己脏兮兮的躯壳,望向视野尽头闪着微光的通天塔。我必须回去,小破烂对自己说。

胡笳看了,身上虚虚出汗,阗资游戏做得末免太认真细致。

《通天塔》故事开始于索多瓦这座城市。

人类文明毁灭后,酸雨蚀地,鸟兽尽散,机器人城市索多瓦成为世界上仅存的绿洲。

通天塔是索多瓦的地标x建筑,劫后余生的机器人们在闪闪发光的通天塔下竖起h铜石碑,上面写着:文明终止于此。他们将索多瓦之外的地界称为荒芜园,在荒芜园中,一切都是野蛮荒诞的,这里有瘴气,酸雨,秃鹫,食人兽,核废墟,没有人可以在荒芜园中活下来。

小破烂在荒芜园中的大型垃圾场醒来,他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活下来,走出去。

胡笳看着她空档的物品栏和几乎快要清零的生命值,咋舌。

她这要怎么活下去嘛!

羽毛枯乱的老鸽子停到小破烂面前,歪头打量他。

“你看上去很不好,想来点垃圾场特制甜尾酒吗?”老鸽子咕噜噜扭头,和小破烂说。

胡笳眼前只蹦出一个选项:好的。她按下,老鸽子又说:“想喝甜尾酒,那就先帮我去割点甜尾草吧!”它扇扇大翅膀,抖出把镰刀给胡笳,胡笳c纵小破烂捡起,系统跳出导航,小破烂蹦跳着去割甜尾草。

青紫se的甜尾草长在机械软泥里,高大,纤长,锋利,小破烂每割一把就要掉血,昏暗的视野里,胡笳薅住甜尾草乱割,倒被草丛里蹦出来的炸尾狐袭击了,小破烂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火红的狐狸冲小破烂呲牙,胡笳眼看自己没多少血了,吓得不敢动,亦不敢反击。

狐狸朝前迈步,胡笳往后躲避,狐狸窜上来咬住甜尾草,跑了。

胡笳叹道:“你在漫画里也没这么暴力啊。”

胡笳重新花时间割了几捆甜尾草。

老鸽子用甜尾草酿了酒,分给小破烂,胡笳刚要喝下,系统就跳出提示:未成年机器人不宜饮酒。

胡笳把甜尾酒还给老鸽子,它晃晃头,说出段莎翁独白:“酒,以水的态度流淌,以火的x格燃烧。来自索多瓦的你水土不服,我还是给你做点甜尾饼吧。”老鸽子慢慢退回鸽子商店,给胡笳烤了甜尾饼。甜尾饼被摆在老旧的不锈钢烤盘里,像是普罗旺斯炖菜,简单温馨,帮小破烂回复了一半血量。

老鸽子拉起隔板,用做生意的态度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玩到这里,胡笳已明白,阗资改了狐狸和鸽子的人设。

老鸽子在垃圾场开了家情报站,在商言商。

胡笳用小破烂的零件和甜尾酒跟老鸽子交换情报,它把狐狸的故事告诉了他。

狐狸叫做丹,是实验失败的产物,出生后即被放逐出索多瓦。生长于荒芜园的丹顽劣野蛮,呲牙又炸尾,凶猛好斗,小破烂被它挠花脸好几次。胡笳只好从老鸽子那里换来份菜谱,又是跑到沼泽地里薅甜菜块j,又是去高草地里抓圆头蛇抓发光蜗牛,做了杂菜烩和蛇尾汤,终于拉满丹的好感度,它放下炸毛的尾巴,t1an了t1an小破烂。

胡笳玩了五天,花了三十多个小时,总算把《通天塔》打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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